“爸爸看得最重要的是我。”紫玉說,“他不能不要女兒,我把爸的照片每天都帶在身上,我叫阿廖沙爸爸的時候,心裡想的是在中國的爸爸,他不會丟掉我。”
蘇漢文說:“事情還不是那麼簡單,那個誰你們還記得吧,安娜·巴甫洛芙娜和花遇露兩口子?”
“記得,記得,”烏斯金娜急忙問:“他們還好吧?那幾次我給你當翻譯,教你俄語時不方便問,巴甫洛芙娜的故事你知道嗎?”
“知道。”蘇漢文說:“謝金連長給我講過。真正的問題還是出在他們那裡。”
麗達企望著他說明真相。
蘇漢文說:“社教工作隊要求花遇露與安娜·巴甫洛芙娜解除婚姻關係,否則不給他黨員登記。連長在旱獺城是人所共知的。在你們離開中國之後,《旱獺報》連續發了三篇文章,讚揚你們倆,讚揚謝金連長和樂山,對崔爺爺就不用說了,謝金連長離開學校的時候,全校向他學習,也有整版的文章介紹他和你們的先進事蹟,愛國事蹟,都知道謝金連長是你的好兒子,在俄羅斯人圈子中,有些人有事了就去找他。巴甫洛芙娜透過我,要謝金連長到學校與她見面。”
麗達問:“你是怎樣認識巴甫洛芙娜的?”
“我認識她的時候巴甫魯什卡還沒有出事,我會一點俄語,想深造,在巴甫魯什卡巡迴醫療的時候,請他給我介紹個老師,認識了巴甫洛芙娜。”
烏斯金娜“哦”了一聲,蘇漢文繼續說:“謝金連長說巴甫洛芙娜老師和你是好朋友,是個十分珍重愛情和中蘇友誼的人,她的事情連長一定給辦。誰知道她給連長出了個大難題,就是讓他勸解花遇露與她離婚。她要花遇露保住黨籍,讓她去面對壓力,讓她把愛情帶走,有他的愛情,就有力量,就能面對一切壓力。花遇露堅決不離婚,反問謝金連長為什麼不宣佈與你們母女斷絕關係。”
麗達悵惘地望著天花花棚,輕聲說:“怎麼會這樣啊,巴甫洛芙娜也是中國共產黨黨員哪!怎麼會呢,歷史竟然這樣重複。花遇露的父母,花金柱和阿爾芙洛·瑪利婭在一九三八年的時候也面臨這樣的決擇……”
她向他們介紹起那段辛酸的往事——
花遇露的父親米什卡·夫羅伊勃諾夫,漢語名花金柱,在一九三九年花遇露隨父親遷陟到旱獺城。在蘇聯,從一九三八年開始,政府要遷返所有的華僑回國。當時的華僑對那項政策變化非常不滿,在蘇聯國內戰爭的時候,有相當一部分華僑參加了反對高爾察克、鄧尼金、尤登尼奇的戰爭,甚至組成了中國團隊。衛國戰爭爆發,那些還沒有來得及歸國的華僑組成團隊參加反法西斯戰爭。在莫斯科保衛戰中,曾經有一個華人的獨立團參戰。驅趕華僑返回中國,是斯大林的主張,那個行為,不僅傷害了那部分華人的心,也傷害了許多俄羅斯人的心,他們已經組成了漢族人和俄羅斯族人的家庭。那個錯誤主張,來源於蘇聯最高軍事法庭編造的所謂“布哈林右派和託派聯盟陰謀集團”,斯大林自己沒有識破納粹德國準備進攻蘇聯的陰謀,在對內的大清洗中,把漢族人當成威協蘇聯安全的一個因素,採取堅決的政策遷返華僑回中國,凡華僑與蘇聯女子結婚的,妻子和兒女們可以留在蘇聯,如果要跟著丈夫、父母回中國,就要取消蘇聯國藉。
這一對夫妻面臨的是國家、民族與愛情的抉擇!花金柱必須遷返中國,那是當時蘇聯的政策,他的患難與共的妻子阿爾芙洛·瑪利婭,在基鋪無依無靠,也必須跟著丈夫到中國。
蘇漢文說:“當時,花遇露面臨的是愛情和黨籍的抉擇,他選擇的是愛情。對花遇露的處理就是開除出黨。從愛情上來說,他們確實更恩愛了,我們謝金連長卻受到了牽聯,傳出的話是花遇露與謝金大雨串通與共產黨作對,破壞社會主義教育運動。謝金連長從此再不被重用,到*開始,安娜·巴甫洛芙娜和花遇露的問題又被‘八一野戰軍’的群眾提出來——”
麗達說:“唉,巴甫洛芙娜的黨籍中國共產黨是承認的,是經過兩黨組織部門認可的。她是以蘇聯專家的名義來到中國,嫁給了中國公民,她愛的是花遇露那種對愛情的忠誠和熱烈,對事業孜孜不倦的探求,對人的善良和包容,他們的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
蘇漢文說:“那時把安娜定為蘇修特務了。”
麗達說:“那樣太歪曲事實了,他們的愛情太悽苦了。” 。。
第二十四章、天涯孤旅(2)
第二十四章、天涯孤旅(2)
麗達繼續講那已逝的悽美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