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動〈白蛇傳〉》，蔣勳，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4年）
雲門舞集《白蛇傳》在人物形象塑造上的“探索”“突破”，其實主要沿襲了歷史上已有的另一種闡釋路線——就是將白娘子和小青進行相對中性的解讀：既不刻意醜化、妖魔化，也不有意美化、道德化。這種“中性”解讀在形象塑造方面一個突出的特點，就是關注白娘子和小青的“過渡性”：從蛇性向人性的過渡，從蛇妖向正常人乃至完美之人的過渡；強調刻畫了過渡期間白娘子和小青的搖擺不定、疑慮反覆以及人性美、世俗情對於她們的吸引觸動等。這種刻畫描寫，無疑為白娘子和小青形象開闢了一個更為廣闊的空間。
其實，早在明末馮夢龍的《警世通言·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就已經嘗試了這種解讀闡釋方式。在《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白娘子因為被許仙的青春年少吸引（並沒有突出所謂因為感謝搭救之恩才來到人世間的說法），與許仙之間發生了一段人蛇之戀。其間白娘子既有溫柔多情、相夫持家的一面，但也有撒潑耍蠻的一面，譬如小說中就多次出現過白娘子謾罵許仙為“挨千刀的”（原文為“你這個殺才”）。即使在許仙經歷了金山寺前江邊一幕，目睹了白娘子和小青從小船上翻落江中逃之夭夭，因此斷定二人非尋常之人後，回到杭州的許仙，已有心不想再見先他到此的白娘子和小青。此時，白娘子自然少不了對許仙一番甜言蜜語，說“我與你平生夫妻，共枕同衾，許多恩愛。如今卻信別人閒言語，教我夫妻不睦”。緊接著，因為擔心此招對於許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