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痛苦難捱。
古檜木平靜了他躁動焦慮的靈魂,他集中精神,讓心緒沉靜,古檜木靜謐悠然的清香籠罩住他的身心靈魂,握著扁刀的手逐步輕緩地鑿出千手觀音的形體結構。
不知下覺中,他的心靜如止水,忘記了一切……
燈火一陣搖空,忽地熄滅了。
他在黑暗中看見蠟燭已經燃盡了,所以火才熄滅。
原來在他恍然神馳時,月已悄悄爬上中天。
他輕輕吁了一口氣,放下鑿刀,站起身拍掉衣上的木屑,走向廂房取出錦被和玉簪,再回到後院來,爬上還留在他這面牆的那一具木梯。
牆的那一邊是截然不同的景緻,後院地上全部平鋪著鑿花的青石地,兩旁有遊廊環抱,一側遊廊上還養著一隻羽色青翠的鸚鵡,他暗想著平時蘇合香便是在這裡練舞的。再往前看,有間門窗緊閉的廂房,廂房窗扉上糊著粉色蟬翼紗,如煙似霧,繡在紗上的雀鳥彷彿要穿透雲霧飛出來。
他一手提起木梯,換到了這一面牆放下,抱著錦被輕輕爬下來。
院裡瀰漫著淡淡的藥香,他的心微微一悸。她究竟病得怎麼樣了?
他把錦被悄悄放在遊廊可倚坐的欄杆上,正猶豫著那支玉簪該放在哪裡才好時,鸚鵡在架上不安地來回走動,突然喊了兩聲——“細細,細細!”
孫玄羲嚇了一跳,忙閃身躲進暗處,半天無動靜,他才又慢慢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將窗扉推開一道縫。
屋內幽暗,紗帳深垂,讓他無法看得見她。他咬咬牙,輕輕推開雕花的門扉,無聲無息地閃身進去。
只要放下玉簪便可走人,但是紗帳內的人兒卻鎮住了他的雙腳,讓他走不開。他想知道蘇合香的病況,想再看她一眼。
在他的內心掀起了無窮掙扎,腦中有聲音催促著他快走,但另一個渴望見她一面的聲音卻更大。
只要看她一眼,看一眼便走。
夜很靜,他只聽見自己狂烈的心跳聲,劇烈震動胸腔。
他輕輕撩起紗帳,看見一張蒼白清瘦的面容。
為何只隔兩日,她便瘦成這樣?他憐惜地俯下身,以指背輕觸她的額。雖然沒有那日那般熱得燙手,但體溫仍然偏高。
我已經快要大病一場了,只是要你親一親我也不行嗎?他驀然想起那日她在他懷中的切切呢喃。
他的心倏地抽緊,在這個幽暗的深夜裡,他制止不了從他心中竄逃出來的倩魔,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魔吞噬,無能為力。
“細細……”他俯身,以唇輕輕貼住她微燙的朱唇。“我愛你。”
第六章
蘇合香恍惚地病了好幾日,意識總是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她感覺到孫玄羲來看過她。
她相信那不是夢,因為她確實聞到了他身上清新自然的木香,除了他,沒有人身上有他這樣的香氣。她彷彿還能感覺到他吻了她,她感覺他暖暖的鼻息吹拂過她的臉頰,微涼的嘴唇與她的唇輾轉親吻,她昏眩得醒不來,他似乎也不想停,舌尖甚至還闖進她唇內,攫走她的舌尖,與她溫存纏綿。
那是一個委婉執著、深刻而長久的吻,彷彿可以這樣一起吻到地老天荒。
她相信那不是夢,她無法忘記那種恍若窒息的感覺,那是她渴望的吻,她甚至還聽見他深情地說著!細細,我愛你。
有雙手輕巧地揭起紗帳,陽光暖暖地照進來,將她從昏睡中悠悠喚醒。
“細細姐,你總算沒再燒了,謝天謝地!”
她聽見巧珍欣慰的說話聲。
“孫玄羲……是不是來過了……”她的聲音虛弱得似蚊蚋。
一醒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孫玄羲,巧珍重重嘆了口氣。
“細細姐,你……好好養病,別再想他了。”她勸道。
“我想去見他。”蘇合香想起身,但身子病得連坐起來都費力。
“你別這樣,蘭姨這幾日盯得緊呢,她好像看出來了。”巧珍忙壓住她的肩。
“沒……關係。”她喘息地說。“我要告訴蘭姨……我要嫁給孫玄羲。”
“細細姐……”巧珍瞠大了眼,欲言又止。
“你知道他來過了嗎?”她甜蜜動人地微笑著。“他偷偷來探過我的病,對我說了一句情話,我已經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了,所以我打算告訴蘭姨有關孫玄羲的事,要她成全我們,你別擔心……”
“我很擔心!”巧珍衝口而出。“那個孫玄羲不是來探你的病,他只是來把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