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有一拼。
而且這崔沉相比於去歲的唐松,更有著幾條絕大的好處。
一者,去歲唐松揚名是起於市井,藉助沈思思與如意孃的大花魁之爭迅速崛起,其才名主要是在民間普通百姓中得到認可。士林內卻是頗有爭議,尤其是那些個詩壇霸主們,即便在唐松聲名最盛的時候,這些人也沒為唐松說過一句好話。
詩壇盟主們不予認可。
這就使得唐松獲得的才名有些虛浮落不到實處,舟疑者仍眾。
與唐松截然不同的是,現下風頭正勁的崔沉卻是獲得了士林以及民間百姓的共同讚譽。尤其是在那些個詩壇耆宿紛紛在不同場合大力肯定,乃至是誇讚了崔沉之後,這位崔門新銳的聲名就有了無比堅實的根基,且憑藉這一根基更增了高揚的勢頭。
蘇味道力挺崔沉,崔融稱讚崔沉,甚或文章四友中素來不夸人的杜審言都在某個公開場合說了“崔沉有詩才,堪稱少年一代中俊傑人物”的話。若非李嶠已被遠竄瓊州,就是整個文章四友力推崔沉的格局了。
文章四友之外,沈儈期也對崔沉讚譽有加,據說就連仍在牢中的宋之問也將崔沉一番好誇,因流傳出來的這些誇讚之語實在太過肉麻,以至於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至此,當今詩壇最頂尖的七人中,除了遠竄的李嶠和不喜歡崔沉詩風的陳子昂之外,其他五人俱都合起力來共推崔沉上位。
文章四友及沈宋已是如此,這就更不說那些個詩名稍遜的耆宿了,一時間,凡是在神都士林間提及崔沉,這些個前輩詩人幾乎是眾口一辭的就是一個字:誇!
更可怖的不僅是士林,便是皇城,乃至整個權貴圈子對這個粉嫩新人也是同聲誇讚。秘書監誇,國子祭酒誇,六部好幾位主官誇,三省中有人誇,就連政事堂也有一兩位相公提到這個崔沉時點頭說了兩句“不錯,不錯”
這聲勢,這陣仗,這眾口一辭的肯定,一年前的唐松真是拍馬都比不上啊。一個最直觀的變化就是,進來神都各酒肆歌女乃至興藝坊各伎家們唱唐松那曲子詞的已經漸漸減少,唱崔沉歌詩的卻是越來越多。;
除這一款之外,崔沉相比於唐松還佔著別的優勢。譬如他是正宗的進士出身,還曾出任新進士中僅有兩個名額的“探花使”。唐松卻連進士都不是,唐人重進士可不是假的。
再譬如崔沉揚名憑藉的是詩,唐松卻是曲子詞。唐人重詩那也不是假的。
再加上崔沉無論走到那裡參加文會詩會都會帶上十來個同榜的新進士,眾星拱月,一枝獨秀。
總而言之,如今的崔沉已在各種合力之下光耀璀璨的崛起。隨著他的聲名大振,不僅漸漸抹去了前些時因崔蒞之事給博陵崔門帶來的不利影響。且使崔沉本人儼然有了詩壇年輕一代領袖的氣象
甚或現在就有不止一人放言:長則二十年,短則十餘年之後,崔沉必為詩壇執牛耳人物。
聽著外面那些個士子酒客們滿帶豔羨的議論,雅閣中的賀知章帶著濃濃酒氣嘆道:“嘿,第一世家,博陵崔氏果然不同凡響”
唐松依舊在小口的呷著河東葡萄釀,聞言,但只一笑而已。
議論完崔沉,外面就說起了近來神都士林的另一件熱鬧事。繼蘇味道率先放言痛批曲子詞為伶工樂人們不入流的東西,讀書士子沉迷於此便是自甘墮落之後,相繼就這一問題發聲的人越來越多,發聲人在詩壇與政壇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詩壇耆宿們附和蘇味道,皇城裡有人應和蘇味道,譬如前面誇讚過崔沉的秘書監監正鄭子儀,譬如執掌國子監的盧祭酒。到最後,就連那些一輩子也沒寫過一首詩的頂級權貴們都開始就這個他們本來不會感興趣的問題發表言論了。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字:批,痛批!且越批越狠,話越說越重,也越來越出格。
雖然這些批評裡並沒有直接點名,但當世寫詞的人本就極少,正規士人出身的幾乎一個都沒有。方今以曲子詞揚名的就僅有唐松一人,如此情況下,又何須點名。
耳聽外邊的議論中轉述出國子監盧祭酒說以文觀人,文如其人,讀書士子沉迷於曲子詞不僅是辱沒士林,更是才不堪大用,似這等人斷不能入朝堂以免敗壞政風的話後,賀知章再次長嘆了一口氣。
“大人當日真不該填了這些曲子詞出來,以致今日遭人如此詬病”這句說完,賀知章驀然眼神一亮道:“以大人之才,何不再作幾首好詩出來,壓一壓這股邪風”
“便是作再多好詩,也抹不掉這段曲子詞的經歷吧”
賀知章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