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瀚微微點頭。
“天門道為亂東南,雷孤橫雖然是上將軍,乃當世名將,可是天門道的勢力太大,朝廷空虛,對雷孤橫的支援有限,雷孤橫還真未必能夠剿滅天門道。”張叔嚴揹負雙手,走到窗邊,望著院中的假山,緩緩道:“如果只是東南,朝廷倒還可以抽調兵馬進軍西北,但是河北青天王死灰復燃,韓三通節節敗退,一旦青天王當真擊敗韓三通,隨即揮師福海道,那麼帝國東部就將控制在青天王的手中……!”
張瀚微微變色道:“若是那樣,帝國的鹽道也就完全被封了。東南的鹽道在天門道的動亂下,已經難以往內地運送食鹽,一旦連最後一塊鹽道福海道也被青天王佔領,天門道和青天王同時封死鹽道,內地必將嚴重缺乏食鹽,到時候不但是關內出現鹽荒,咱們西北也是難逃厄運。”
張叔嚴嘆道:“食鹽這東西,平時擁有,你不覺得有多重要,但是一旦真的鹽道斷絕,那可就了不得……所以朝廷在應對東南天門道之時,也絕不會忽視青天王,朝廷本就不多的物資,便需要應付兩面,你覺得朝廷還有餘暇來顧及西北嗎?”
張瀚明白過來,道:“父親是說,如此時機之下,朱凌嶽就算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卻也有可能鋌而走險?”
“自然是有可能的。”張叔嚴微微頷首道:“其實朱凌嶽遲遲不敢輕易動彈,倒也未必是真的擔心關內會出兵前來征討,他對朝廷的情況一清二楚,知道在目前的局勢下,就算他舉兵造反,朝廷也不可能有餘力來征討西北,在楚歡到來之前,你可知道他的心腹大患是什麼?”
“自然是肖煥章。”張瀚立刻道:“朱凌嶽雖然在戰時插手北山事務,肖煥章也看似十分的配合,但是肖煥章在北山的元氣未傷,根基極穩,朱凌嶽要向雄霸西北,肖煥章這座山必須要邁過去。”
張叔嚴淡淡一笑,道:“肖煥章固然是朱凌嶽眼中的釘子,但是朱凌嶽真正視為心腹之患的,並不是肖煥章,而是甘候!”
“甘候?”張瀚一怔,“西北軍?”
張叔嚴點點頭,道:“不錯,你莫忘記,西北軍雖然在西梁人手底下吃了敗仗,但這並不表明西北軍就是一群窩囊廢,恰恰相反,西北軍的戰鬥力,其實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頓了頓,若有所思,道:“你自己想一想,西梁南院大王肖天問,多少年來,一直對中原都是虎視眈眈,他在西梁,早就有了兵權,而且西梁人沒有一日不想南進攻秦,可是為何他們忍耐多年,遲遲不敢動手?”
“是因為風寒笑!”張瀚立刻道。
張叔嚴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是因為風寒笑,可是又不是因為風寒笑。”
張瀚一時沒有聽明白。
“因為風寒笑,那是因為只有風寒笑可以鎮住西北軍,他可以將十萬西北軍握成一個拳頭,而且也只有風寒笑,可以輕鬆自如地讓這支拳頭進退自如。”張叔嚴凝視張瀚道:“風寒笑統領西北軍近二十年,對西北軍的優勢和弱勢,瞭若指掌,西北軍十二大指揮使,哪一個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猛將,也只有風寒笑可以鎮住他們,西北軍在他的麾下被調教近二十年,你覺得這支軍隊會是一群窩囊廢?”
張瀚嘆了口氣,道:“四大上將軍,沒有一個不是獨當一面的名將,風寒笑的西北軍,衛戍邊關,立國之後,西梁人不敢大肆來犯,他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但是西梁人忌憚風寒笑的本身,還是因為他麾下那十萬勇士。”張叔嚴正色道:“西北軍將士如狼似虎,哪怕西梁人有十萬鐵騎,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亦可見西北軍的強悍。如果不是風寒笑突然遇害,如果不是因為西北軍內部分裂,如果不是因為朝廷沒有及時確定西北統帥,如果不是肖天問抓住了最好的時機,如果不是西北軍各部各自為戰……!”他的語速加快,臉上不無惋惜,嘆道:“西梁人也不可能攻破雁門關,西北軍也不可能遭受那樣的潰敗。”
張瀚明白過來,端起茶杯,遞給張叔嚴,道:“父親的意思是說,朱凌嶽對甘候的四萬西北軍,還是心存畏懼?”
張叔嚴接過茶杯,抿了一口,這才放下,頷首道:“甘候現在統帥的四萬西北軍,那都是風寒笑的老底子,甘候本身也是一個驍勇善戰的猛將,如今西北軍確定了統領,而且擁有四萬大軍,你說朱凌嶽能不忌憚?他遲遲不敢動手,就是因為西北軍的存在,再加上一個老奸巨猾的肖煥章,朱凌嶽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怎敢輕易動手?所以他一面經營天山,一面利用東方信等人控制西關,再打壓肖煥章,如果不是楚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