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變後,才發現從前的自己有多愚蠢,沒有了爹孃的守護,她什麼事都做不了。
陰沉的天空,一如她陰鬱的心情。
她將臉埋在雙膝上,想著無法送別的爹孃,不爭氣的淚水潸然滾落。
“他奶奶的,那女人哭了!”一直沒走遠,躲在土堆後偷看的翟虎子見到她眼角的淚光,胸口悶悶的,再也無法囂張大笑。
他慌張地搔了搔頭,突然間覺得自己過分了些,他的確是想挫挫她的銳氣沒錯,是想讓她痛哭流涕也沒錯,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她的眼淚居然會對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他苦惱抱頭低咒。“該死!”
芷凌用力吸著鼻子,以衣袖拭去頰上的淚水,心頭沉甸甸。
翟虎子低吼了聲,自土堆後跳出。“女人,你不想掃豬圈真說就是,有啥好哭的?”
拭淚拭到一半的芷凌錯愕地看著早該走遠的翟虎子,他……看見她哭了?
“老子雖然是土匪,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這女人躲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旁人見著會以為老子欺負你,事情若傳了出去,老子的臉面要往哪兒放?”
“誰哭哭啼啼來著?”她紅著眼睛,瞪他一眼。
她的雙眸因淚水變得更加水亮吸引人,她那惱怒的瞪視,盈湧水波間帶著嬌媚,使得他心頭狠狠一顫,雙眼牢牢鎖定在她身上,再也無法移開。
“……你的眼角明明……明明就還掛著淚水,不是你哭哭啼啼,難不成是老子嗎?”他的右手顫動了下,強忍住替她拭淚的衝動。
“算我有哭好了,但這不關你的事。”她不懂自己為何一碰上他就猛使性子,一定是這段日子發生太多變故,以至於她變得再也不像自己。
“誰說不關老子的事?要知道全村都歸老子管,今天你住進村裡,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已歸老子所管,要是你每天都哭得唏哩嘩啦,弄得大夥兒心情不好,無法順利出門攔路打劫,影響生計怎麼辦?”反正他就是不想見她掉淚,這麼漂亮的女人,比較適合開心過日。
“攔路打劫又不是多光彩的事,瞧你說得口沫橫飛,好像多光榮似的。”她不苟同的哼了聲。
“什麼好像?打劫根本就是光榮的事!是你這女人沒長見識,才不懂攔路打劫對全村的人有多重要。”翟虎子正經地侃侃而談。
不出門攔路打劫,就沒有銀兩餵飽村裡每一張肚皮,他可不想再見村裡的老人、小孩餓到奄奄一息,餓到眼裡看不到一線希望,於是他豁出去了,只要能填飽肚子,不管要他幹什麼,他都願意,況且只是當個小小的土匪。
芷凌無法置信地揚高了聲兒。“你說我沒長見識?”
“你現在知道不算遲。”
她搖著頭,指著翟虎子的鼻尖,他已經離譜到她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多學著點,以後我就不會再嘲笑你沒見識了。”他大方勉勵她。
自小飽讀聖賢書的她居然被翟虎子說沒見識,教她頭痛不已。
“總之你就安心窩下來,儘管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翟虎子對她拍胸膛保證。
“打劫,是不對的。”她不想多管閒事,可話卻不受控制地自嘴巴溜出。
翟虎子盤腿席地而坐,拔了根枯黃的草莖,無聊地放在嘴邊咬著。“我們想填飽肚子有何不對?像你這種千金大小姐永遠都不會了解吃不飽、穿不暖有多痛苦。”
“你們可以種田,並不是非要打劫不可,不是嗎?”既然都已經開口管閒事了,不如就多跟他講點道理,或許可以讓他們迴歸正途,相信爹若在世,一定也會贊同她的做法。
翟虎子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容,大掌往旁一揮。“女人,你張大眼睛看看,這片土地不僅乾枯,底下還有大大小小、不管怎麼挖都挖不完的石塊,你說我們能種出什麼值錢的作物?”
事情很簡單,老天爺不給他們活路,他們就自個兒找活路。
芷凌不懂耕種,可是也看得出這片土地的確是非常貧乏,連野草都快活不下去了,更何況是莊稼,但她從小所受的教養是行事皆要光明磊落,絕對不可偷雞摸狗。
明明翟虎子他們那樣是不對的,可聽他這麼一說,她的信念不可避免地產生動搖,差點就要認同他,旋即想到不對的事不管怎麼辯,仍舊不可能由黑轉白的,她該堅定立場才對。
“不管你說得多冠冕堂皇,也無法指黑為白的。”
翟虎子皺眉,搖頭擺手。“女人,你就不能好好的把話說清楚嗎?講話不要文謅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