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咖啡的香味,讓她恍惚有些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
風鈴一響,她還沒抬頭,就聽到老李的閩南腔傳進來:“進來喝杯咖啡。”
“不了,我打算去酒吧喝酒。”
“你最近喝酒太多了。”
祁家驄呵呵一笑:“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醉鄉不宜頻行,而且我這倒黴的身體,也不能奉陪你了。你既然決定要走,我就不多說什麼,凡事小心。”
“別擔心,眼下應該還沒到那一步。”祁家驄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彷彿談話的內容只是天氣而已,“我已經給秦總打過電話,他明天趕回來,我跟他把後續事情處理完就走。”
任苒待在原處一動不動,只聽老李說:“按我的體會來講,隻身上路,並不是一個愉快的經驗。最後不要弄到完全跟人失去聯絡,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我大概沒得選擇了,而且什麼滋味都嘗一下,不是壞事。”
“那倒也是,如果一定要失去一切,還是趁年輕來,比較好接受一些。”
祁家驄大笑:“謝謝你的安慰。我走了,老李,你保重。”
“保重。”
風鈴再一響,祁家驄離開。任苒分明從兩個人平淡的對話裡聽出了不尋常的告別之意,然而她沒法搶在這樣一個告別完成前站起身來加入進去。她來此喝咖啡,隱隱期待一個“不期而遇”,同時又對自己的期待滿懷困惑,完全沒想過面對這樣的場面。
第七章(下)
“蘇珊,羅先生來取他訂的咖啡豆沒有?”老李漫不經心地問道,卻陡然打住,詫異地看著從吧檯後站起來的任苒,“任小姐,你好,你怎麼在這裡?”
任苒有莫名的侷促:“我是來喝咖啡的,蘇珊剛才有點事出去一下,讓我幫她看一會兒店。”
“這小妞大概又接到男朋友召喚了,居然把店交給客人看著,這個月薪水扣一半。”
任苒急了:“哎,別扣啊,她說她馬上回來的。”
“開玩笑的。”老李哈哈一笑,“就小店出的這種寒酸薪水,能請到美女當爐煮咖啡是一種榮幸。她不隨時飛了我這老闆,我已經要偷笑了,哪裡敢當真扣她錢。”
任苒也笑了,出了吧檯:“請幫我結帳,我喝了一杯藍山。”
老李擺手:“謝謝你幫忙看店,這杯我請,下次過來我做曲奇給你吃。你喜歡提子還是藍莓味道?”
“藍莓不錯。謝謝,我先走了,再見。”
她的手剛觸到暗綠色的格子門,老李開了口,聲音和藹:“剛才為什麼不站起來跟家驄說聲再見。”
她苦惱地回頭,面對的是老李那張中年人的面孔,他架著一副角質架眼鏡,相貌平常,甚至有超乎真實年齡的滄桑感,然而從表情到眼神都帶著關切與瞭然,讓他有了幾分睿智意味。
任苒澀然一笑:“我並不是他女朋友,他的行程、計劃通通與我無關,我如果貿然□來講再見,似乎有些多餘。”
老李莞爾:“不用解釋,我知道他沒有女朋友在這邊。”
任苒想起那天在酒吧見到的美女,可是卻鼓不起勇氣多問了。
“如果再也見不到他,你會覺得可惜嗎?”
這樣的假設讓任苒怔住,到現在為止,她生活中只體驗過一個訣別,那就是一個寒冷的冬天,她從學校狂奔到醫院,看到的是白床單下母親的遺容。
她的心如同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拉扯,有牽痛感,迷惘地看著老李。
老李拿起吧檯上電話,撥了一個號碼,簡短地說:“家驄,馬上回來一趟,我還有點事跟你說。”
任苒大吃一驚:“你叫他回來幹什麼?”
“他也只是準備去酒吧喝悶酒而已。我覺得跟一個女孩子道別,比一個人喝酒要有意思得多。”
“我根本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任苒窘迫地說,“他肯定會生氣的,他一直拿我當個任性的小孩看。”
老李失笑:“不是每個男人都有被任性的可愛孩子惦記的榮幸。”他留意到任苒臉漲得通紅,轉移了話題,“家驄馬上要離開本地。”
“為什麼你們剛才告別得那麼正式?他要離開很久嗎?”
“這個不好說,世事難料,我八年前離開臺灣,以為只是換個環境而已。可是從那以後,我潦倒異鄉,沒再跟那邊任何人聯絡。”
“你還有家人在那邊嗎?”
“當然有。我父母已經過世,那邊還有一兄一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