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寫作不啻一種瘋狂!漸漸地,大哥獨力殺出了條血路,也培養了許多自己的怪癖。手下的很多兄弟們因為這些怪癖而離去,大哥感到孤獨,但仍然強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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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蘭州(6)
每天伏案的玻璃板下面,大哥弄了張頭髮亂七八糟的愛因斯坦像,旁邊是老頭那句著名的話:年輕時痛苦萬分,到了成熟之年就會甘之若飴。
按黑幫片的鐵律,一個成熟的大哥會慢慢成長為一個教父。只是,在這中間有多少路要走,誰也不知道。
當牛肉麵成為兵器(1)
〖1〗當牛肉麵成為兵器
牛肉麵和《讀者》是蘭州的兩大品牌,一個滿足胃口,一個滋養精神,且都是全國各地隨處可見。以牛肉麵為例,我就分別在山東泰山之巔和廣州五羊新城見過數家麵館,足以見出牛肉麵的平民性與強大生命力。但所有離開蘭州的牛肉麵,味道全失,吃在嘴裡的,不過同任何一碗“泯然眾人矣”的牛肉麵一樣而已。尋其原因,可能是脫離了蘭州那樣一個方言粗糲,飲食刺激,性格急躁的城市,牛肉麵的性格也就軟化,有時甚至連辣子都不放而以甜膩的辣醬代替,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了。
在蘭州,無數牛肉麵館遍佈街頭,麵館門口總有人手捧大碗蹲著狂饕,面中可加雞蛋、牛肉、蘿蔔,麵條則可隨心所欲要成大寬、韭葉子、蕎麥稜子、三細、二細、毛細等。牛肉麵的平民性體現在這裡就是幾乎任何一家麵館都能有自己的特色,而那些門面堂皇的大店則總像一個陰謀,基本上吃不到正宗的牛肉麵。
詩人西川上世紀八十年代去過蘭州,只留下兩個印象,一是滿街的小夥都穿著白高跟布鞋,另外就是滿大街都是牛肉麵館。事實上,西川沒有發現,這兩樣東西正是當時蘭州青年打架的新十八般兵器之中的兩種。比如說白高跟布鞋,是當時蘭州布鞋廠的名品,其白色塑膠高跟乃是一件堅硬的兇器,脫鞋上陣,把人的頭鑿破應當不是什麼難事。而牛肉麵(帶碗)則更是一件冷門兵器,果然是武林高手隨手取物皆能傷人,把這種最生活化的物事變成隨手可得的兵器,怎麼說都是一件充滿想象的事。呵呵,以前有位師兄寫過:在蘭州,每個城市的街角都藏著一個懷揣匕首的青年。不過,匕首都是舊時代的沒有想象的事了,我們現在有了新的利器。
當牛肉麵成為兵器以前我們學校裡有位美女,性格是水火交融剛柔並濟。有一次去吃牛肉麵,她剛剛佔好的位子叫幾個維族青年搶了,那幾個青年佔了位子不說,還用那種挑逗兼挑釁的目光看著她。該美女不動聲色,只對下面師傅說:“下個大寬,辣子多些,香菜和蒜苗子也都多些!”
之後,當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端到手中,該美女緩緩行至桌前,突然變招發力,以一招“天山折梅手”猛然間將一碗麵倒扣在坐在她位子上那青年的頭上,之後又是一碗砸在他頭上。但見那時情景,真是鮮香麻辣刺激,真叫一個爽心悅目呵。那青年完全懵了,頭上橫流著牛肉麵的滾燙湯汁,又掛著滿頭裹著油潑辣子的大寬麵條,恍若天外來客。而那美女,早已施施然遠去。
記住啊,在蘭州,牛肉麵(帶碗)也是兵器之一種。
到火星上去了
有段時間,我們都習慣性地把某個長時間不見然後突然冒出來的傢伙稱之為——“到火星上去了”。
我們相信,只有火星那麼遙不可及的地方,才符合這種人間蒸發的神秘不可知。
這種人一般沒手機,沒傳呼,沒可以留言的固定電話,也沒有商務通,只有一個不知道是否還在使用的免費電子郵箱。有一次,我給一個傢伙發了封電子郵件,告訴他我要去他那裡,讓他做好迎接的準備。半年後,他給我回了封郵件。言辭間甚是親熱,問我玩得開心不開心,彷彿我昨天才從他那裡離開。我立即回覆這封“來自火星”的郵件,質問他這半年都跑到哪裡去了。可想而知,又是過了若干時間,他從某個不可知的空間回覆我,仍然是氣定神閒,指東打西,隻字不提他的去向與歸途。我們將他稱為“外星人”,列為身邊的沒譜青年之榜首。
一般而言,詩人總是愛玩這種突然消失的把戲,一聲不出地就去了遠方。然後在某個你已經快要把他忘記的時候,突然像從天上掉下來一樣,降臨在你的面前。唸書時,我們中文系的男生宿舍裡,輾轉生活著一個叫高峰的詩人。我們甚至已經想不起來他是從哪裡來的,要到哪裡去,他是誰,他是怎麼住到我們那些總有某張空鋪的宿舍裡來的。反正,你來的時候,他就在那兒待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