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回來掀桌子的情景。只有那一次爭吵,想必她也是哭著把這葉子補起來,我沒來由地震動。
別淡林眼睛亮灼地盯著我,別過頭良久沒出聲。突然她向車站跑去,一邊跑一邊不回頭地說:“再見,車來了。”
她的告別來得太倉促,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隨人流上了電車。車開動了,透過車窗,我在人堆中看不到她。
我決定和米米說分手。我不想背叛,其實說不清為誰背叛誰。迫不及待,我拔了她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通了。那邊很吵,瓶瓶罐罐的聲音,嘈雜的腳步聲,孩子的哭聲,急促的推車聲,有人撞了誰,在爭吵。好半天,米米的聲音才響起來。
“阿道嗎?”
“你在哪?”我的聲音柔和。
“上海,你呢?”
“嗯,家裡。”
“幹什麼呢?吃了晚飯沒有?冰箱裡應該還有土豆和番茄,將就著吃點。”
“噢!知道了。”
我一時不知如何提及,話題莫名地延伸下去,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情。
“阿道!收了陽臺上的衣服沒有,聽天氣預報,會有雷陣雨。”
“米米,你怎麼像阿妹?”
“是嗎?那我可以抱你嗎?寶貝?容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
心突然一痛,真實的,生出了悲傷,我不忍將分手說出口。
“阿道,我,我有話想對你說。”她有些期期艾艾。
“說吧!”
“嗯,算了,等我回來吧!明天可能還回不來。”
“好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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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你。”
她輕輕地說,聲音像風中飄落的一片葉子。電話斷了。我愣愣的,米米!一起生活了兩年的米米,第一次在電話中,我們如此自然貼近,沒有銳利與矯情。可是,我們卻要完結了。
我的心情雀躍無比。換了件乾淨的T恤,去銀行取了錢。口哨嘹亮。別淡林無法拒絕我的安排。她是那種善意體貼的女孩。沒有一絲驕狂的脾氣,最多就是將不滿隱忍在眼角。我相信會征服她,最終會得到她的心。因為我們曾有一刻,靈犀相通。那種美好,勝過千言萬語。
粉色百合、9枝粉玫瑰、勿忘我與黃鶯。花店小姐說,這意喻《愛在深秋》。她還說,先生你真有品味,欣賞這麼高貴的花。我啞然失笑。對花我哪有研究?所謂高貴,我想和高價是分不開的。
別淡林已走到醫院門口。牛仔褲,戴帽子的白T恤,白色雙肩包。她看到我揚起花,十分歉意地說,下午約了網友。
“見面嗎?” 我急忙問。
“不,是在網上。”
“我還以為是見面呢!沒關係,我們先吃飯,然後去看冰雕展覽,再抽時間去網咖。可以嗎?”
“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她眉尖輕蹙。
“不喜歡嗎?”在我看來,女人都是願意說隨便的。
“不,我已有約。下午兩點半。”
她固執的。我盯著她,她並不像外表那麼柔弱。
“非得去嗎?”
她點點頭。我揚起手中花,她勉強地笑了一下。
我趁機追問:“很重要的網友嗎?”
“我不想失信。”她抬起頭,目光堅定。
“看來,我只能滿意你的解釋了。好吧!我陪你,去網咖!計程車。”我不由分說地揚手攔車。她還站在原地,咬著嘴唇,好半天,才沉悶地跟上來。“到環境最好的網咖!最好有酒的地方。”
整段路程,她一語不發,緊抿著唇,看著窗外掠過的車輛出神。我無力緩解那種越來越濃的陌生感,心情無端地沮喪。
網咖沒酒。她背對著我,開啟螢幕,藍光閃爍。我的眼睛盯著前方密密細細地小字,不一會有些頭暈。午後很容易讓人乏困,我努力打起精神,周圍都是很年輕的面孔。
“來這裡都是哪些人?”
“說不準。有上班的,不過多半是學生,高中生,嗯,也有大學生吧!”她聲音很輕。
大學生!多空閒的大學生!正是上課的時間,他們卻流連在網咖虛擬的世界。她不再理會我。噼噼啪啪的鍵盤敲擊聲,極有節奏感。網咖裡輕輕地響起王菲空靈的聲音。
又見炊煙升起,勾起我回憶
想問陣陣炊煙,我要去哪裡
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
蜘蛛之尋(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