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得有人幫我們送藥吧。”
由是本來計劃來探望我的小余順便接下了送藥的任務。
fengexian……
我那時尚不知這兩支藥的含義,只聽他們神秘的口氣,好似不是尋常的抗生素。
待小余送來,他們兩個幫我掛上針水。我稀奇地抬頭看那沒有任何標籤的玻璃藥瓶,猜疑是否又為他們的家族藥品。
旁小余焦急地撫摸我的掌心:“你發燒怎不說一聲呢?”
我瞧她滿頭大汗,心裡滿是歉意:“抱歉,害你跑那麼急,其實燒都退了。”
小余搖搖頭:“沒事。一怕你急著用藥,另外卻是生怕弄壞這兩支藥。因為張護長把它們交給我時千叮萬囑過,這兩支藥非同尋常,貯存至今五年,於主任遇到多難的病案都不肯輕易用它們……”
我越往下聽,越是不安了。
桌上手機呱啦呱啦急叫,黎若磊看了眼來電顯示號碼,翹翹眉:“正陽嗎?”
“於凡呢!!!”瞿正陽雷鳴般的吼聲傳出,儼然氣瘋了。
於凡鎮定地接過話機:“正陽,那兩支藥是我用的。”
“你,你——”聽到對方率先坦白招供,瞿正陽在那邊恐怕是捶胸膛跺足尖了,“你、知、不、知、道、那是、給、誰、用、的?”
“我知道。”
“她沒用到藥!!那你是用在誰的身上了?!”
她?我心口一涼,知道那是給誰儲存的珍貴藥物了,除了蕭美人無二人選。而現在,卻為了我,他破例用了……
瞿正陽氣火難抑:“當然,那是你於家的藥,你想怎麼用是你的權利。可你要知道,這兩支藥對她來說——”
“我都知道。可是她現在還用不上,不是嗎?而藥也可以再生產。”
“好!那你說說看,究竟是什麼病人急得你非得用這兩支藥不可?”
“對於此時此刻的我,是這輩子最想去珍惜的人。”
……
小余不覺地緊握住了我的手,訝異在她兩眼裡綻放。
我悄悄轉個身,把臉貼緊了枕頭。欲掩蓋他的甜言蜜語,卻無法壓抑住胸口裡這顆似是已不受我控制的心。
靜靜地閉上眼,只覺血管裡流淌的藥水不似以往的冰涼,而點點滴滴灑在臂上的陽光是如此溫暖。愜意得讓我一日昏昏欲睡。
醒來時,見小余坐在我床邊翻醫學書。
她扶我起身。我揉揉雙臂,摸摸脖頸。全身酸累備減,喉嚨則一點也不痛了。真是藥到病除。
這全歸功於那沒名字的抗生素。自是兩眼屋裡四處尋望,不見他們兩人。
小余俏皮地向我眨眼:“兩個主任守到你打完點滴,剛離開不久。”
“哦。”我瞎應了聲,嗓音裡掩不去明顯的失落。
瞧我精神顯著好轉,小余樂呵呵地開起玩笑:“劉薇,我全聽見了哦。”
我乾巴巴地應答:“聽,聽見什麼?”
小余笑彎了眼:“於主任說了,是這輩子最想去珍惜的——”
“別,別胡說了。那是你聽錯了!”
“好,好。是我聽錯了。”小余口上這麼說著,眼裡的笑意更濃了,“話說那天舞會後,又是哪位美麗的女士有幸讓於主任親自送回家。”
聽到這,我方記起重要的一件事:“那天我們離開後,舞會怎樣了?”
“還能怎樣?”小余拍拍我的手背,“黎主任那天本來就沒打算踏入舞池,而齊主任自你們走後,也沒再邀舞。這是眾人早已料到的事情,因而沒什麼可讓人吃驚的。”
“眾人早料到?”我尖銳地從中發現些言外之意。
小余手握拳頭清嗓子,知是瞞不住了:“大部分人都看在眼裡啦。當然,也有部分人死不承認的。”
我久久默然,見那地板上的斜陽一寸寸地消退,終是被落下的黑幕吞噬了。哀傷的黯然就此慢慢浮起。怎會不知,我與他之間,就像與齊瑜一樣,永遠有層東西隔著。或許是身份,是地位,是社會的眼光,我無法妄想去擁有灰姑娘的幸運。而正是深知在這現實裡灰姑娘的故事並不美麗,在曾經有了劉薇婚姻的傷痛後,我將韓司先生贈送予我的玻璃鞋深鎖於最底層的櫃櫥。告誡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去碰那易碎的夢。
夜風拂開了淡黃色的菊花簾布,望著清冷的月光映著四季不分的霓虹,我的靈魂似是迷失了軌跡般地徘徊在這未來的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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