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生不算太熱絡地聊著,無話可說的時候就用手指一下一下輕輕點著玻璃杯,發出叮叮的響聲。
這頓飯,莊嚴也吃出了不一般的味道。梁誠的眼光會掃過每個人,獨獨跳過她。偶爾四目相對,她就垂下眼睛,而梁誠則不懷好意地非要截獲她閃避的目光。莊嚴逐漸相信了孫自瑤的話“也說不上哪兒長得好,可就是招人”,她感覺到自己不同以往的心跳,她開始熱衷於尾隨眾多女性的喜好了。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個人,她當真了。一直都是是無所謂的狀態,突然變得有所謂了,要是真的對一個人在意了,傾盡所有了,那自己就什麼也剩不下了。遺憾的是,這種有所謂往往無法預知,又不可控制,有時候連徵兆都沒有,說來就來了,來了就不可收拾。
風沒動,幡也沒動,兩個人心動了。
莊嚴想著對策,思路在梁誠的問話中被迫中斷了。
“你也不想耗著了吧,送你回去。”梁誠說著,抿了抿嘴唇,權作微笑。
“不用了,這門口就是地鐵。”莊嚴覺得自己的想法被他識破了。
“站一天了,你不累?這麼晚了,還下雨,你也沒傘,又沒騎車,咱倆順路。”好多理由。
“真不用,您走吧。”她一邊拒絕,一邊考慮著這個方案的不可行性,以及有可能產生的後果。
梁誠靠近了一些,輕聲地,帶點誘導地說:“我住Dianaplatz(地名),Kaufland(超市)那兒,近吧?”近,離她家不會超過兩公里。“就咱倆住南邊,走吧。”他隨手劃拉了一下,往前走了。
莊嚴在大家互道再見的瞬間抉擇了兩秒鐘,還是跟上了,只是覺得邁出的的步子驚心動魄。
走過一輛黑色VW Golf,梁誠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看莊嚴,“丫裝我車。”
“嗯,裝得還挺像。”莊嚴記得他的車牌N—LC1111。如果猜得不錯他是天蠍男,生日就在幾天以後。
兩人從一前一後,變成了並肩而行。
有點兒冷,要進十一月了,秋天不像那麼回事兒了,大半夜的,下著雨,莊嚴穿著裙子,只是臉頰有些發燙,把身上的寒意稍稍遮掩了一些。
梁誠突然問:“冷不冷?”
莊嚴一愣,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可能,他也冷。眼前的畫面是男人脫了外套搭在女人的肩上。老實說,她接受不太了。
梁誠什麼也沒做,就只是說:“冷就快點兒走。”
上了車,有要遭雷劈的感覺,莊嚴覺得這場雨避得真不值。吃飯的時候她也沒喝酒,不知道為什麼,非要給這個晚上留一份清醒,有些事就是自己的錯覺,他們是來自兩個不同空間的人,至於怎麼區隔這兩個空間她自己也不清楚,好像並不僅僅是上司和下屬,師傅和徒弟那麼簡單。梁誠無非是碰巧了到她的世界裡打了個照面而已,如果他停留的時間長了,自然會發現自己過界了,自然就會回去了。
梁誠脫了風衣,扔到後車座上,給自己扣上了安全帶,然後,看著莊嚴。
她跟他對視,不知所措。
“剛才Oksana沒讓你係安全帶?”梁誠聲音啞啞的,混雜在車上廣播節目主持人的絮絮叨叨裡。
沒,坐的後排。莊嚴扯了安全帶,“咔嗒”一聲扣住了。
“用開暖風嗎?”那聲音似乎特意放柔了。
莊嚴在想,沒來得及答,微微的風聲已經響起來了。她看著他的手從空調旋鈕移到了方向盤上,手上的那道疤挺明顯的。
開上快速路,梁誠把廣播的聲音擰到低不可聞,問道:是住Leibnizstraß;e(街名)吧?
“嗯。”莊嚴投去了詢問的目光,得到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微笑。
“真不是成心揹你簡歷,你那條街口有一個特別大的洗衣房,我以前沒買洗衣機的時候老去那兒洗衣服,老遠就能看見SB(“自助”的縮寫)倆字。”
“我都是禮拜六趕大早去,早上八點以前特價。”莊嚴說。
廣播的聲音低下去以後,沉默在狹小的車廂裡顯得格外尷尬。長路漫漫,總要說點兒什麼。
“主任,我前邊那個學生留德國了還是回去了?”莊嚴問。
“還挺八卦。”梁誠看了莊嚴一眼,視線很快又看回了正前方,“回國幹銷售去了,環保裝置。他想走我這條路。我也是從銷售幹起來的。”
“哦。”莊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
“我剛進HH的頭兩年大部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