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斜眼瞟了瞟莊嚴,憑心而論,除了缺5之外,其他的都還挺準的。她乾笑了兩聲,“咳……我手欠了。”
莊嚴回憶著自己“剪接師”的執業生涯——美好究竟在哪兒?總覺得是心甘情願,是甘之如飴,其實,無非是自欺欺人,苦中作樂罷了。她突然發現自己心裡的陰影越來越大,莊嚴真的說不出“我不在乎”。
(十九)味道,記與忘
在N城,莊嚴第三次去找了教授。前兩次,她一直在過於苛刻的條件面前搖擺不定,第一,拿極少的工資做正常的工作;第二,在完成自己課題的同時,做好一個不署名的分配課題。這一次,她明確地表示,如果自己的論文成績不出意外,所有條件她完全接受,簡言之——未來的兩三年間,她無怨無悔地接受剝削。
在K城,梁誠已經動了砸毀手機洩憤的念頭。他把那支手機拿起來又放回去,反反覆覆好多次,那個電話始終沒能撥出去。當他終於鼓足勇氣摁下了呼叫鍵,卻在鈴聲還沒響起的那一刻又摁了結束通話。
當莊嚴聽見電話鈴的時候,手機螢幕上的時間是23:17,儘管她在心裡暗罵,他又來勾搭自己了,卻還是在鈴聲剛響的那一刻就接了起來。
“主任……”
“……睡了嗎?”梁誠問她。
“沒有。您有事兒?”
“……吳永文給我打電話了。他說你……卸磨殺驢,還要報警。”
“嗯。其實,我也不知道警察管不管這事兒。”
“他還纏著你嗎?”
“最近這幾天沒打過電話。”莊嚴轉了話題,“主任……我六月底就走。”
“走?”梁誠腦袋裡轟的一聲,“走哪兒去?”
“畢業。我五月份交論文,教授說他親自看,六月中怎麼也給我成績了。”
“……”他聽著,不說話,本以為她會幹到九月底學期結束。
“讀博的事兒基本談下來了,就看最後論文的成績了。我不在HH賴著了,呆到6月30號我就走。我也要跟您說這事兒呢。”
“……”
“要沒別的,我就掛了。”
“別掛!”梁誠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重重地吐出去,“……咱們能……盡釋前嫌嗎?”
“……”她在心裡賭氣地念叨了一句,不能。
“上禮拜五,我話是說得挺操蛋的……”梁誠皺著眉,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好,他問她:“你說該怎麼辦?”
“您當沒說過就行了。”
“我回去請你吃飯當賠禮道歉,行嗎?”他嘆了口氣,“我知道咱倆上次是說不一塊兒吃飯了,這次就當……歡送員工,行嗎?”
“主任……”莊嚴想拒絕,她毫無心理準備,這頓飯又會吃出什麼來?
“吃不出什麼事兒了,真的。6月23號,好不好?三十號我不在,得回去一趟,機票已經定了,我改不了期。二十三號,星期五,行嗎?”
“……”
“那……說定了?”梁誠又確認了一次。
“嗯。我掛了。”
梁誠握著電話,聽著忙音,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過了好半天才想起把手機放下。
六月,白天變得長而燦爛,坐在視窗可以對著晚上八九點鐘的落日一個人吃飯。近來,他們的生活都是這樣的。
梁誠終於回到了HH總部。他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著桌上的檯曆,6月23號被他重重地圈出來。一天又過去了,距離她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以後,他們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了。
莊嚴毫無懸念地拿到了Zulassung zur Promotion(博士學位入學許可)。同事們知道了她去讀博的訊息都來恭喜她,弄得跟狀元及第似的,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讀了這個博,才真是吃苦受累的開始。
梁誠從六樓回來,沒有回辦公室,他走過來跟她說:“莊嚴,早。”
“主任早。”她衝他笑了笑。
上一次這樣問候是什麼時候,他們已經都記不清了。
梁誠問:“你怎麼又騎車來的?”
“嗯?”
“不是說今天一塊兒吃飯嗎?”
莊嚴說:“我以為那天您開玩笑呢。”
“我沒蒙過你吧?”他把手撐在她的桌子上。
莊嚴看著他深色西裝裡露出的那一小截淺灰色袖口,聽見他說:“八點以前應該能過來了吧?我先買菜,去我那兒吧,不是老早就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