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嘴角都不易察覺地揚起了一點點。“後來的你都知道了,我要是跟她說了,她肯定瘋了心的要回來找我。我怕她跟我似的,和家裡鬧得天翻地覆。我那時候什麼樣你也都看見了……”
“……怕她跟著你受委屈?”小楊打斷他。
梁誠笑了,把菸頭在身旁的垃圾桶上狠狠捻滅,“哪兒那麼高尚啊,我就是找個藉口躲開。”回望當初,無能為力只能算是悲哀,抽身不得才讓他恐懼。
“那現在呢,現在總不用再躲了吧?你現在不是好好的?而且,又守著廖大夫這麼近。”
“我也想她能回來,能捲土重來,可是,什麼事兒都算上,不是想想就能成的。”梁誠潦草而淡然地說完這句話就不再出聲了。
小楊下意識地把眼光從他臉上收回來,她不敢坦白告訴他,當初他被拒籤是因為她接了使館的問詢電話,儘管當時是實話實說,卻是徹徹底底地害了他。
把楊雅竹送上計程車,梁誠慢慢往家走著。開了門,咒兒正歪著貓腦袋看他。梁誠換了衣服,洗過澡,把咒兒抱到身邊,一人一貓,一個半躺著一個斜趴著。
他把咒兒轉了個身,強迫它看著自己,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真誠了,咒兒將自己團了團,老老實實地對著他。
梁誠胡嚕著咒兒,開始自言自語:“我那天看她們教研室的網頁了,沒有她了,那間辦公室換別人了。我當時嚇了一跳,連煙都掉地上了。頁面上還給了個連結,是這屆博士生畢業典禮的集體照,二十來個人吧,戴著博士帽,穿著黑袍子,那張照片比她簡歷上的好看多了。”遇上莊嚴的事兒,他還是會亂了章法,以前是,現在也是。快三年了,一旦音訊全無,就止不住的思念氾濫,覺的天都要塌下來了。那天,梁誠瘋狂地找她,打她的手機,號碼已經是空號,他聯絡孫自瑤,她的號碼也不在了。他打莊嚴在N大辦公室的電話,她的學弟說,她留在了N城,在R會計師事務所上班了。他託友人在方便的時候去趟N城,去莊嚴的住址看看,訊息傳來,人在五月份就退房搬走了。
“咒兒,你都不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才順其瞭如今這麼個自然的。知道她在N大的時候我不敢找她,現在覺得可以試著找找了,可是人不在了。五月份的畢業典禮,她學弟說,那之前她就離開了。她要是真能過得好,跟不跟我,其實無所謂。我就是叫屈,怎麼在我心裡的,不在我命裡。那天打完電話我去小麵館吃麵,我居然問開票的小姑娘,大碗和小碗有什麼區別?傻逼的我自己都詞窮了。那姑娘還真想了會兒,告我說,大碗大,小碗小。這是她這輩子遇見的最像搭訕的問題了吧?我不是想勾搭她,是那天,我真的亂了。”
梁誠看著肚子上趴著的咒兒,撓著它的下巴磕,聽著它的呼嚕,接著說:“我當時應該晚點兒辭職的,起碼簽證可以不用那麼麻煩,要是真回德國了,有些事兒也就躲過去了。”
幾年前,“綠色校園,節能減排”的政策在國內剛剛出臺不久,梁誠建議HH高層把在國內的汙水處理市場定位於各大高校,並選擇了X大作為中水處理專案的試點。專案成功以後,教委向全國推廣經驗,那是HH有史以來投入最少效益最高的一則廣告。隨著HH業務量劇增,它與Y市合資公司發生了矛盾,德國人認識到唯一的解決途徑就是合資公司改頭換面,成為全資子公司。只是,外商增資,還牽扯到國有資產,多少環節,多少審批,HH力不從心,不得已只能投靠潛規則。於是,高層心照不宣的和運作者締結了同盟,而這個暗箱操作的犧牲品之一就是梁誠。弄權之人擔心梁誠很快就會憑藉他的實力、經驗、人脈超越自己,而一個掌控不了的人,留下來就是威脅。HH在中國的長遠發展和區區一個主管,孰輕孰重,一目瞭然。作為交換條件,梁誠不能出現在重組後的子公司裡,也不再擔任所謂的中國區營運總監。增資、收購,在HH不會有比這更大的中國專案了,梁誠這個名義上的總監被完全排除在外了。意思表達已然足夠明顯,他沒必要繼續留下來當牛做馬了。真相確實讓他消沉,可還有一件事更令人沮喪,幾年前入職HH時,梁誠簽下了Exklusivitä;tsklausel(競業禁止條款)——“離職後五年內不得在德國境內受僱於從事汙水、淤泥處理等相關環保企業”,這一條是他能得到這個工作位置的前提之一。那一刻,梁誠面前就只剩下兩條路,一是自動辭職自謀出路,但如果留在德國,他就幾乎要離開環保這個行業。二是死皮賴臉留在HH,德國公司不敢輕易裁員,否則要支付一筆數目不小的補償金,只是他前景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