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身材高大,頭裹黑巾,每邁出一步似乎都故意放重腳步,緩緩走近。駱中原壓住心中驚異,橫刀在他面前一攔道:“且慢,不知朋友是誰,還請止步!”那人一聲冷笑,駱中原還未等看清,肩頭一陣劇痛,已著了一掌,砰地撞在土庵的外牆上。
女子輕呼聲中,那人已經走入庵堂,一雙森冷的眼睛在諸人身上掃了一圈,突然問向秦艽:“你就是秦九的後人?”秦艽正在助周晚打通最後一道經脈,聽得有人進來,心中好生懊惱,深悔自己慮事不周,居然犯了輕敵大錯。如果這時罷手,自己雖然可以脫身,但滯留在少年體內的真氣必然竄行無主,為害更劇。
那人也不待秦艽回答,冷冷道:“秦九?哼,我不信他能教出這等的傳人來!”周晚全身不由自主一陣劇震,女子擋在他身前,尖聲道:“你是中州陳家的人嗎?這件事因我而起,不要濫傷無辜。”那人目光冷酷,語氣憎惡道:“若非你這賤人紅顏禍水,何至於有此事?!”他手中寒光一閃,抽出一支長劍,毫不留情地向女子心口刺去。駱中原踉蹌躍入,揮刀便砍,大喝道:“住手!”
那人頭也不回,一記反手劍刺中駱中原手腕,再一回手,長劍循勢刺出。女子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叫。周晚情急之下,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女子推倒,長劍正好刺入他的肩頭,周晚雙手握住劍鋒,脫口道:“師……師父……”那人長劍驟停,冷笑道:“誰是你師父,教出這麼一幫無用的畜生,羞也羞死,氣也氣死了!”秦艽胸口氣血翻湧,一時說不出話來,心想:“這人竟是劍池觀觀主徐豐冉。糟糕,我傷了他數名弟子,這下樑子可大了。”
周晚跪倒在地道:“師父……都是弟子的錯……”那人道:“哼,不敢當,我們劍池觀從今以後沒有閣下這樣的英雄!”那人將長劍從周晚手中抽出,指向秦艽道:“秦家的功夫很了不起嗎?徐某正想請教一下。”劍尖顫動,一縷血痕蜿蜒而下。秦艽一邊苦笑,一邊暗中握緊平津令,眼見劍尖一點點逼迫過來,正欲奮力一搏時,從外面突然傳來梆梆梆的木魚聲,那聲音清脆響亮,在這個時候聽起來,當真十分詭異。那人眸子收縮,恨恨地咒罵一句,“賊禿驢,又來多管閒事!”
有人在外邊喊道:“徐觀主,徐觀主……一起喝酒去呀!”那人罵道:“死賊禿,你老纏著我做甚?!”外邊人奇道:“徐觀主,嘻嘻,咱們歃血結盟,同舟共濟,自然要常常在一起了,好好親熱親熱嘛。”那人手上青筋暴起,深深喘了一口氣後,居然轉身走出門外。
幾人凝神傾聽,外邊卻一時沒有什麼動靜,良久之後,秦艽道:“人已走了。”駱中原包好手上的傷口,忍不住道:“奶奶的,真是活見鬼了!”方才之事處處透著古怪離奇,實在讓人無從捉摸。秦艽看周晚神色慘敗,知道他被逐出師門,心下甚為難受。不過這劍池觀觀主看起來器量狹窄,為人行事,頗讓人齒冷。秦艽道:“罷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周兄弟,我看你們還是早走吧。這件事眾說紛紜,終難善了,就算不為自己,你也該為這位姑娘著想吧,天高地大,哪裡不能去得。”
周晚一言不發地向秦艽叩謝行禮,秦艽不敢受,急忙還禮,周晚挺直身子道:“所謂大恩不言謝,周某愧無所報,才向你行禮,你若不受,是瞧不起我嗎?”秦艽心道:“這人真是性傲,叫人頭痛。”只得端然受了。周晚叩了三個頭,伸手拉著女子,兩人相扶相持,漸漸遠去。駱中原望著兩人背影消失,重重嘆了一口氣,也沒精打采地告辭了。
BOOK。←紅←橋書←吧←
第11節:擒 龍 手(11)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盥洗過後,一行人早早上路。秦艽昨夜自覺做了件好事,心情十分快慰,與韓潮在前並轡而行,興致勃勃地遊賞一些沿途的景物。兩人正說話間,一陣馬蹄聲驀然自後響起,那蹄聲疾如搖鈴,到最後竟是越來越快。這裡才聽清楚,車馬後方已經一陣騷動,一匹黑馬從後斜插而過,轉眼間閃過秦韓兩人眼前。馬上騎士青衣小帽,突然回頭看一眼,咧嘴笑道:“格老子的,龜兒子倒是好標緻!”他哈哈大笑,人馬如箭,已經遠去。
韓潮目中隱射怒意,其他人臨變不亂,但神色間皆都紛紛戒備起來。杜榭的四個親隨更是不留痕跡地靠近西夏人所乘的馬車。杜榭在車廂內撩起簾子,問道:“怎麼?”前導答道:“似乎江湖人探點,踩盤子。”杜榭道:“大家多加小心。”而後又有兩匹快馬沿途經過,不過僅是向眾人略掃一眼,便絕塵而去。秦艽道:“這是哪方的人馬?為財還是為人?”韓潮避開她的目光,道:“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