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舒陽和秦瑤同時一愣,抬起頭來。
而臺下,剛才扔劇本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破口大罵:“秦瑤你搞什麼?!我說過唸到這句臺詞的時候你要哭!‘哭’你懂不懂?!兩個口,下面一個‘犬’——哭!要不要我現在就哭給你看?!”罵人的年輕男子身穿印滿韓文的寬大T恤,頭上綁著花色頭巾,單腳踏在舞臺邊的音箱上不住搖晃。他叫阿SAM,是話劇社的社長兼導演,本校導演系研修班的學生。他很有才華,但也相應地很有個性,脾氣暴躁,排戲的時候一個不爽就摔劇本罵人。
秦瑤入社不過半個多月,已經被他罵哭了好幾次了。然而不幸的是,不管她在臺下有多麼愛哭,一旦上了舞臺入了戲,所有眼淚就會自動消失無蹤,怎麼擠也擠不出一滴。
比如此刻,她又想哭了。阿SAM導演的尖銳訓斥有時真的很傷自尊吶。她呆立臺上,眼眶逐漸泛紅;身旁的舒陽看了既心疼又內疚,連忙出聲打圓場:“阿SAM,別逼她了,到了正式公演那天她能哭出來就行了啊!”
“你們看,她現在不是哭得很好嗎?”阿SAM兩手一攤,居然笑得很得意,“哭,繼續哭!”
舒陽無語。小瑤分明就是被他罵哭的好不好?
幸而這個時候,一道亮色身影由後臺鑽了出來——林文婭手裡拎著兩個塑膠袋,袋裡裝著數瓶碳酸飲料,大聲嚷嚷著:“好啦好啦,大家都別傻站在那了!休息十分鐘,喝點兒飲料再排練!”
看到她,舒陽明顯鬆了一口氣。要是林粗暴不出現,小瑤不知要哭到什麼時候。
趁著阿SAM臉色緩和的當兒,林文婭連忙跳上臺去解救秦瑤於窘境之中,“好了,沒事了,大家也都是為了劇社好嘛。”
“我……我知道啊。”秦瑤吸了吸鼻子,輕輕點頭,眼淚又隨著這動作掉了下來,“我沒有生導演的氣……”只是忍不住想哭而已。
“唉,敗給你了。”林文婭沒轍地吐出一口氣,然後轉過身去,語氣生硬地衝舒陽甩下一句,“喂,我帶她去洗手間擦把臉。”便拖著秦瑤的手臂快步下了臺。
“你多勸勸她啊!”舒陽追在後頭叮囑,可惜那粗暴的女人充耳不聞,只留給他一個疾走如風的背影。
“切。”舒陽撇撇嘴,坐到臺邊開始喝飲料。林粗暴就是小心眼,她不理他,他還懶得理她呢!
林文婭把秦瑤帶到小劇場後門的女洗手間。
趁秦瑤彎身掬水洗臉的時候,林文婭苦口婆心地勸說:“阿SAM他就那個脾氣,絕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別往心裡去哦!咬牙熬一熬,再過半個月,公演完了就解脫了!”林文婭是劇社的副社長,由於外形缺乏女性的柔美,往往演戲的事輪不著她,打雜的事她卻得全包,還要分神調解組員之間的矛盾,真鬱悶。
秦瑤擦完了臉,轉頭衝好友擠出一個牽強的微笑,“我沒事的,你別擔心我。”
她話說到一半,驀地剎了車。因為林文婭突然一把擒住她還沾著水的溼潤手腕,驚奇地大叫起來:“小瑤,這是什麼?!鑽石嗎?”
秦瑤臉上一紅,急忙掙開她的手,“沒……沒什麼啦,一條鏈子而已。”她把手背到身後。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鏈子好嗎?”林文婭掀了掀眉,端出一副很內行的架子道:“上面鑲的寶石那麼大顆,一定超貴的,把你賣了也未必買得起!小瑤,這誰送給你的啊?”她問完這句,心中立刻浮起不好的預感,臉色一僵,“別告訴我是舒陽那傢伙!”
“不是啦!”阿婭的快嘴,害她很難插進話去,只好拼命搖頭。
“那是誰?”林文婭懷疑地挑眉,片刻後,嘴角漾開別有深意的笑渦,“小瑤,你——交了男朋友?”
“才、才不是呢!”“男朋友”三個字令秦瑤臉色更紅了。她咬著下唇,巴巴地瞅著阿婭曖昧的表情,吞吐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是……像哥哥一樣的朋友。”說完了,心底仍然忐忑,“像哥哥一樣的朋友”,這個定位……應該沒錯吧?
而林文婭卻沒有那麼纖細的神經去理解她話中潛藏的羞怯情懷,草率地揮了揮手,“到底是哥哥還是朋友?繞來繞去的,聽不懂啦。”
秦瑤保持沉默。聽不懂是最好。她的暗戀心思,像阿婭這樣大咧咧的女生是不會明白的。
這時林文婭挽起她的手,“走啦,回去排練,不然阿SAM又該吼人了。”
“嗯。”她乖巧地低應一聲。雖然她一點也不喜歡排練(當然更不喜歡被導演罵到臭頭),可既然已經決定加入了話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