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前來招親的人興頭沸騰到最高點,又等“天定”儀式進入到最後階段,她忖思良久的計畫,便可付諸實行,她要讓全部的人盡興而來,卻敗興而歸。
她更要經由他們的口,讓天下人知道,狼族所謂的“天定儀式”和“神聖巫女”,不過是……
“話可別說得太早!”
孰料一道涼風似的嗓音,竟硬是擠掉了娘愛幾乎構成的綺夢。
寒琰衣袂飄飄地踱進了神壇,俊美的朗笑無疑攫取了眾人的目光。
寒琰?
他……不是沒來嗎?娘愛怔然,方才進入神壇時不見寒琰,她也才鬆了口氣,沒想到竟然在這個緊要關頭……
“寒琰?”然而袁充的驚愕,似乎遠大於娘愛,他瞪住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脫口訝道。
“久違了,袁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見你,饒是美人的魅力大,讓你不遠從京城趕來。”
寒琰含笑的眼眸,一下子由袁充的方向飄到了娘愛身上,此刻雖是隔著面具,但仍然惹得娘愛心神不寧。
又瞥了四周一圈,確定沒錯過好戲,寒琰這才揀了個空位坐了下來,但心底仍不免嘟嚷著害他遲到的拜把兄弟,急色鬼肥鏢老四。
要不是他帶進寨子裡的一堆女人硬是纏著他,他也就不會差點錯過招親了!
“哼!是久違了,沒想到叱吒一時的‘御前射手’隱退後,果真淪落到山裡來當馬賊。”此刻,袁充終於證實了當年京裡甚囂塵上的流言。
五年前,年方弱冠的寒琰以黑馬之姿贏得了當朝“武狀元”的榮銜,由於精通兵器和武術,是以被當今聖上延攬為禁軍總敦頭,而又因為他最精箭術,所以又被加封為“御前射手”,聖上親征勢必跟隨在旁。
原本以他平步青雲的程度,往後只有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但出人意表的是,他竟選在功名榮譽臻於高峰的時刻,辭官隱退。
說到他辭官隱退的原因,有人臆測是個性使然。他雖才氣縱橫,可卻放蕩不羈,雖已位高權重,實際上卻不棧戀名利。考取功名,謀得高官,似乎只是他用來滿足對“高官厚祿”的強烈好奇心罷了。
因為和一般人的目的不一樣,所以他能說放就放,一點也不覺可惜。
但之後他為何進入銀狼山當起馬賊,除了以好奇心作解釋之外,真正的原因也只有“七仙女作夢”,天知道了。
“過往雲煙,無須再提,若是袁兄真這麼想念寒某,寒某定另找時間和袁兄把酒言歡,敘敘舊。”
“哼!”
袁充不領情地瞥開了眼,雖然他嘴裡不說,但心底卻極怨著寒琰。
因為要不是他那自命瀟灑的行為,他這個武考第二名也就不會遞補官職,惹來有心之人言他“撿便宜”的非議。
在那種情況之下,縱使是人人求之不得的榮華富貴,也得成了“招禍因”了!
“看起來,袁兄這些年並不如意,出來散散心也好。”
寒琰開始啖起了祭禮酒,舉杯之餘,他又向人請教了“天定”的所有環節。
“廢話少說!五年前輸給你,並不代表今天你仍是贏家。”袁充開啟了他的第三壇酒。
“說得好!一直以來,寒某都當袁兄是個好對手,今天要不拼個盡興,怎成?”
霎時,兩人之間瀰漫起濃烈的較勁意味。
而階上,娘愛是自寒琰踏進門的一刻,便始終無法定下心來。
她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
其實,他出不出現,結果不都一樣嗎?在她以真面目示人的同時,所有的人一定都會被嚇得逃離現場的。
即使依先前的經驗,她的長相一點也駭不動寒琰,可在他知道所謂的狼族巫女就是其貌不揚的她之後,必定也會拍拍屁股,掃興走人的。
娘愛固然一直這麼說服自己,但擱在椅臂上的手,還是抑制不住為即將到來的結果出著汗。
或許她是不想因為身分暴露,而失去出入“煞血暗門”的自由吧!最後,她也只能這麼想。
“砰!”
突來一陣碎瓶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酒……總算喝完了。”袁充扔掉他臂上難纏的第三壇酒,“狼族長老們,這下總可以開弓了吧?”他略帶醉意地宣示自己的優先權。
“來人,備弓!”破天喚道。
兩名少女依言將弓帶至袁充座前。
袁充挑釁地望向寒琰:
“她,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