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吹著帶有冷意的秋風,風有點大,伴隨著呼呼聲,因為有一扇窗門開著,所以,躺在床上的徐浩東聽得見風聲,何況還有不是飄落的樹葉,無不訴說著秋天的肅殺。
徐浩東雖然微閉著雙眼,但並未進入夢鄉,所以他看得見也聽得見。他倒是想進入夢鄉,但心裡的情緒更加秋天,無情地殺死了他的睡意。
儘管知道自己是無辜的,儘管知道自己應該保持鎮定,但徐浩東有血有肉,如果在被雙規的時候還能保持平常之心,那他基本上就算是得道成仙了。
這不是徐浩東第一次接受組織對他的調查,但被雙規還是第一次,三年半前的那次是停職反省,他還有個人自由。現在是雙規,規定的地點和規定的時間,應該比三年半前那次更加嚴重。
三年半前,徐浩東停職反省的時間是一個月零五天,連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被翻了個遍,什麼問題都沒有,他經受住了考驗。
倒是徐浩東的“親密戰友”吳俊奇,成了那次被調查的犧牲品,不但丟官罷職,而且還遠走他鄉達三年之久。
對三年半前的那場變故,徐浩東無怨無悔,因為那是他自己的主動設計,是為了擺脫莊子達、方一山和郭濤三位落馬書記,是為了脫離那個貪腐集團使出的苦肉計。
但這一次不同,直接就是雙規,說明組織已經掌握了某些證據,否則斷然不會這樣。組織之所以是組織,就在於組織在做任何決定的時候,總是有理有據的。一個常住人口達到兩百二十五萬的縣級市市委書記,以強力反腐成名的網紅,連中紀委都點名表揚的基層幹部,是很難被冤枉的。
問題出在哪裡?是一場誤會?是有人誣陷?或是有人打擊報復?還是被人給設計了?
難道是自己真的有什麼問題?
徐浩東哭笑不得,徐浩東百思不得其解。工作失誤,決策錯誤,不至於享受悲慘的雙規待遇。
待遇是真的高,雖然只是一個正處級,但被當作副廳級對待,由省紀委宣佈雙規,也算是一點冷幽默吧。
窗外的陽光開始西斜的時候,終於有人推門而進。
徐浩東看到了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說:“徐書記,你好,我叫方向東,是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一科科長,從現在開始,由我負責照顧你的生活。”
徐浩東閉著雙眼笑了,“方向東,你這名字起得好,正巧我的名字也有一個東字,向東,浩東,方向一致嘛。”
方向東陪著笑臉,“但願如此,但願如此。”
徐浩東一動不動,繼續笑著,“讓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一科科長照顧我的生活,這個待遇,這個待遇也太高了。”
方向東笑著說:“徐書記,你家在雲嶺市,又是被臨時召來的,什麼都沒有帶。所以你可以列一個單子,把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列出來,我派人去幫你買來。”
徐浩東先說了聲謝謝,“我受累打聽一下,為我採購生活用品,是我個人付錢還是不用我個人付錢?”
方向東也繼續笑著,“應該是我們付錢,因為是我們把你請來的麼。”
徐浩東噢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不過還是算了,省省吧,為國家節約一點錢也好。”
方向東說:“沒關係的,這是規定,再說照顧徐書記你的生活,是我們必須履行的職責。”
“算了,算了。”徐浩東說:“我知道這裡是海州市武警招待所,招待所裡有足夠的生活用品,你們不用出去採購了。”
方向東立即警覺起來,“徐書記,你怎麼知道這裡就是海州市武警招待所?”
“哈哈……”徐浩東笑著說:“對我來說,這是二進宮了,雖說上次沒有被雙規,但也被軟禁了一個星期。兩次都是將我腦袋矇住,七轉八拐的,所以,我不可能憑空猜出這裡是什麼地方。武警招待所原是市政府招待所,原市政府招待所是原軍分割槽招待所,原軍分割槽招待所是建國初期的地區軍管會駐地。不知道你看到窗外的樹葉沒有,那是一種北方才有的樹,當年的軍管會主任是南下幹部,來自北方某省,他帶著家鄉的樹種來到海州,並在這裡種下了家鄉的樹。六十五年了,物是人非,人已去,樹還在啊。對不起,關於這種樹的名字,還是你自己去網上查吧。”
方向東說:“徐書記,你懂得真多。”
徐浩東說:“藝多不壓身嘛。”
方向東說:“徐書記,我再通知你一下,我們小組只負責你的生活,你的其他事情歸省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肖鴻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