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自己對我來說,已經像呼吸一樣自然了。現在嫁了你,我也保持著這個習慣,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而是這個世道真的不太平,我雖女流,但也想好好保住自己和家人。”
許三郎久久沒有說話,只是護犢子般抱著睡蓮不肯撒手,快要到積水潭寧園時,他長嘆一聲,苦笑道:“向皇上請旨娶了你,我本以為自己就像戲文話本一樣英雄救美,沒曾想,卻是美人救英雄。方才若不是你開槍,筱二郎的刀砍中車伕時,我已經中毒身亡了。”
廢話,刀再快,也不如子彈的速度。
睡蓮仰手撫摸著許三郎堅毅的下巴,這時候三郎的面部表情可以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憂愁。
沒錯,就是憂愁,這種表情和許三郎極不相配,就像葛優葛大爺對酒當歌,感嘆孤單寂寞冷似的。
睡蓮安慰道:“其實你是個很警覺的人,只是當時你心急了,想看看我有沒有被嚇到,所謂關心則亂,一時鬆懈,被車伕找了空子暗算。”
這話說的好聽,許三郎總算找回了男人的自尊,憂愁之色消弭無形,他揉了揉睡蓮的嘴唇,手上淡淡血腥的味道刺激得睡蓮直反胃。
“做什麼呢?”睡蓮側臉避開。
許三郎道:“你唇色不對頭啊,以前不用擦胭脂都像玫瑰花似的嬌豔,這幾天唇色淡淡的,揉一揉才有點血色,這樣下去可不成。”
許三郎敲了敲板壁,對護衛說道:“拿我的帖子,去請宋太醫來伯府為夫人診脈。”
宋太醫是太醫院院判,醫藥國手,曾經是睡蓮祖父的學生,後屢次春闈不中,就操起了祖業,九年前睡蓮吐血暈倒時,顏老太太請的就是這位太醫開的方子,後來睡蓮但凡有什麼不適,顏家都是請這位宋太醫診脈。
回到寧園,伯府的下人們都被侍衛和許三郎身上的血跡嚇到了,當許三郎抱著睡蓮進屋時,辛嬤嬤等人更是急的都要落淚。
“我們遇到了刺客,好在都沒事,你們不用擔心。”睡蓮說道。
許三郎板著臉道:“把權嬤嬤叫來,我請她這個宮廷司藥女官好吃好喝的供在寧園,不是養祖宗的。夫人臉色不好,連我這麼粗心的覺得不對,她怎麼還瞧不出來?”
辛嬤嬤從未瞧見伯爺這麼大的火氣,心裡也有愧色,她也覺得夫人不太對,以為是憂心貢院火災和四姑奶奶早產所至,就沒有——再說了,夫人上個月小日子如期造訪,肯定不是……
“慢著。”睡蓮叫停辛嬤嬤,說道:“客客氣氣去請,權嬤嬤是負責我和伯爺的飲食安全,整日和藥材和食材打交道,不是天天見到我,怎能怪她?”
“都說在其位謀其政,權嬤嬤又不是大夫。”睡蓮又央求許三郎道:“權嬤嬤是我七嬸孃幫著請來的,看來我嬸孃的份上,你別責怪她。”
許三郎臉色緩了緩,說道:“雖說如此,也要敲打些才好,我就是覺得你這些天不對勁。”
睡蓮心想,許三郎對權嬤嬤發作,估計是受了剛才被車伕背叛的刺激,這個車伕也是軍人,跟隨他去西北打過韃靼,也一起在西南北越征戰,三郎十分信任他,驀地被親信背叛,他現在對周圍的人都起了疑心,權嬤嬤恰好撞在槍口上了。
正思忖著,權嬤嬤來了,她梳著燕尾髻,插著簡單的素銀簪,穿著天青色豎領對襟褙子,寶藍色馬面裙,豎領上有兩顆精緻的宮廷內造白玉花形扣,顯示出她的榮耀和尊貴。
“伯爺,夫人。”權嬤嬤斂衽行禮,感覺到氣氛緊張,她施了一禮後,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許三郎忿忿說道:“夫人這幾日身體不適,你給夫人把把脈。”
權嬤嬤說道:“我是以前在宮廷做司藥女官,管理藥材和藥方,但只給普通宮女和宦官瞧過病開過方子,貴人們都是太醫問診,我只負責配藥和藥方存檔。夫人覺得貴體不適,最好請太醫來把脈問診。我這等微末本事,不敢給夫人把脈。”
權嬤嬤在宮裡混了這些年,謹慎是第一要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插手份外的事,簡直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嘛。她來伯府才三個月,人生地不成熟,只敢保證伯爺和夫人的飲食安全,其他的一概不敢管,也不能能管,
碰了個軟釘子,許三郎臉上不好看,睡蓮正待開解幾句,外頭添飯進來說:“宋太醫來了。”
宋太醫住在西城,今日恰好沒在太醫院當值,聽說順平伯夫婦遇刺,他提起藥箱和許三郎的侍衛共乘一騎往寧園狂奔而來,所以睡蓮三叔前腳到家,宋太醫後腳就跟來了。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