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向胸口,欲哭無淚的仰天長嘆:“媽呀,原來自己還會被自己嚇死。”鏡中女子塗著厚厚的胭脂,尤其是兩頰,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黯淡無光的眼眸周圍是一圈深深的黑眼圈,蠟黃蠟黃的臉,外加骨瘦如柴的身子,除了那片被她喻為玉米地的傲人胸部外,簡直和西遊記中的白骨精如出一轍。
“啊啊啊!先是被寫了休書,又長了這副模樣,我該問李修要個半年時間好好養養才是。”唐糖撲到床上,懊悔不已的捶著被子。卻不知,她的一切都被看在了眼裡,一個在屋頂上偷偷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某人。
第二章
李修果然沒有食言,一日未過,他便將唐糖的要求全權交給了府上的管家,是以,才一下午,那趾高氣揚的管家大人便領著一個約莫十歲上下的瘦丫頭出現在了唐糖的面前,讓她直嘆,有什麼樣的主子便有什麼樣的下人。
“這一個月想吃什麼喝什麼,只需和廚房說即可,小丫頭,我先前與你說的那些可都記著了?”管家是個白鬍子老者,眼神卻犀利得很,而至始至終他便沒拿正眼瞧過唐糖。囑咐完這些後,管家便頭也不回的走了,獨留下那個被他帶來的小丫頭很是拘謹的搓著已被她揉爛的衣角,怯怯地站在原地。
“小丫頭,過來。”唐糖朝那個小丫頭笑著招了招手,她雖然洗了那一臉的胭脂水粉,瘦削的臉蛋卻仍是因營養不良而看起來有些可怖。如今這一番舉動,倒有些像哄騙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老妖婆。
那小丫頭一見唐糖是這副模樣,笑了反比哭還難看,早嚇得抖著身子,如何還能邁步。
唐糖知她定是害怕自己的模樣,便不再勉強她,反而眨了眨眼,笑問道:“你怕成這樣還怎麼伺候人呀,告訴我你叫什麼?”
小丫頭一聽,還以為唐糖是在責怪她不懂事,連忙跪在地上猛磕起了頭:“夫人饒命夫人饒命,丫頭家裡窮,爹孃養不起,只好將我賣了,丫頭只有乳名,叫翠兒。”
“夫人沒怪你,你先起來。”眼前的小丫頭與她這身骨瘦如柴相比也差不到哪裡去,長得卻很是乖巧,有種窮人家特有的淳樸可愛。梳著兩個羊角辮,大眼圓溜溜的,就是氣色差了點。
唐糖聯想到這身體原來主人的際遇,伸手將小丫頭扶了起來,隨即開口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拼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呵呵,若說重逢,我與這李修怕是再無重逢的可能。小丫頭,你說這詞好不好?”
那小丫頭自小便不識字,只知道那些隨口吟詩的便是頂頂上層高貴的人,如今見唐糖隨口便是幾句她完全聽不懂的詩詞,頓時將先前的那些恐懼和拘束拋至了九霄雲外,看唐糖的眼神也愈發崇拜起來。“夫人,丫頭聽不明白,但是夫人的聲音很好聽,所以這詞也肯定好。”
“虛虛實實,人活一世,辨一生怕也辨不得何時是現實何時是夢境。”唐糖輕嘆著,往後究竟該如何,連她自己也沒個頭緒,但註定是要拋棄從前,重頭來過的。
“莫哭了,翠兒這名雖好,賣了身便沒法回去盡孝了,忘了罷。叫你彩袖可好,和我一樣,忘了過去,改頭換面。”唐糖笑著抹去了彩袖臉上掛著淚珠,漸漸喜歡上了眼前這乖巧的小丫頭。
“夫人,彩袖只是覺得這名兒太好聽了,才忍不住哭的。”彩袖抽了抽鼻子,終是破涕為笑,大眼眨巴眨巴的,好似夜空中的星辰那般明亮靈動。
彩袖不過十歲,府上的人見她仍是個孩子,便也沒將她放於心上。唐糖不能隨意走動,但有彩袖當臥底,想知道有關這裡的資訊便容易多了。
她所在的豐裕朝如今正是第五代天子寶辰帝即位,今年則剛滿三年。她身處的李府也非尋常人家,而是豐裕朝權高位重的丞相府。老丞相膝下不過李修一個兒子,自然是寵得不行,甚至不願與兒子分府而居。不過李修也算是爭氣,不過區區三年便當上了禮部侍郎。老丞相大抵是不管事了,因服侍了三代君王,如今便掛著名過起了半隱退的官場生活。朝中眾臣紛紛猜測,不出幾年,李家定會再出個丞相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家至今無人繼承衣缽,李修成親三年,先後幾年也有除了顏氏之外的妾室,只是除了最初不幸流掉的那個孩子外,膝下竟無一子嗣。
三年……三年前,寶辰帝即位,豐裕朝從此風調雨順。三年前,李修入仕途,從此平步青雲。三年前,李修娶孤女顏氏為妻,而如今卻用一紙休書斷了這百年才修得的共枕眠。
明明事不關己,從彩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