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時,聽到端木歡顏沉重的嘆息,沉沉的,如繫了石頭一般,直壓到心口處。
這樣的卦,不如不卜。
就是卜了,也不該信它。
如果什麼結果都是上天早就註定的,我又在努力著什麼,掙扎著什麼?
當日便該在廣陵等著拓跋軻把我活活折磨死算了!
與其信卦,信命,不如信自己,信蕭寶溶。
十一月正是萬物蕭殺的時候,芙蓉早落,菊花已殘,臘梅茶花還沒見影蹤。舉目四望,往日的芳草茵茵,早成萎黃一片;梧葉落得盡了,枝丫光禿禿向上伸起,似要托起蒼茫的天空;而往日碧綠盈人的竹林雖未凋零,卻已是無精打采的濛濛深青,撒了灰土般頹喪著,讓人看著都眼煩。
許是我在母親和端木歡顏前呆得久了,雖是身在山林,一般地錦衣玉食千嬌萬寵中過了這麼多日子,漸漸也恢復了些原先的任性驕縱。給小小的相山拘得眼冒金星時,我甚至無聊地帶了人到簡陵去,用新鮮鹿肉將鱷魚引出,守了半個月,把它們殺得乾乾淨淨,也算為我和我那名死去的侍女報了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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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親因為我更得慢想扔我進簡陵喂鱷魚。於是,我讓阿墨把鱷魚捉乾淨了!不過,也埋下了一個伏筆,很深很深、很久很久之後的伏筆……
PS:有推薦,今天會加更兩章。預計晚上時我會再來更一章。按住我那點可憐的存稿,看來得收心斷網碼字了,文文是給逼出來的!淚~~~
風雲變,夜起龍虎爭(三)
再見蕭寶溶時,我便忍不住自己的不耐煩,鬧著想回去。
“三哥,那個蕭老頭看起來還不致於那麼沒風度,會到惠王府搶人。不如我悄悄地回去過幾日,待春節後再回相山來吧!不然,總不成讓我在這冷冰冰的地方過大年吧?”
蕭寶溶一身雪白裘衣,即便在朝堂周旋了這許久,依舊不改溫雅出塵,連微笑也是一般的清淡蘊藉。他打量著四周,點頭道:“嗯,這裡地勢高,是冷了些,改天我讓人多送些銀霜炭上來,這圍廊四周,再加幾道屏風,應該就能暖和些了。”
我極鬱悶,“加上屏風,那不是更糟?索性連太陽也曬不著了。”
蕭寶溶自是明白我的意思,微蹙著眉,攜了我的手,到火盆邊的軟榻上坐了,沉吟道:“我一直推著你病臥在床,需要長期靜養,回絕著蕭彥的求配。因這相山上多是先皇妃嬪落髮於此,他也不好明著要到這裡來找你,但也已經迂迴著在想法子,甚至向大皇兄開了口,提出想娶文墨公主。你也知道大皇兄的,現在巴不得我和蕭彥拼個你死我活,當時便要下旨賜婚,幸好我在宮中尚有耳目,及時告訴了我,我才來得及趕去阻止他傳下這道旨意。不然金口一出,便是你病著,到大婚的日子,也得把你送上彩輿,嫁給那蕭彥了。”
我第一次聽蕭寶溶提到這事,也不禁嚇了一跳,苦笑道:“哦?這一回,我的大皇兄又要把我賞給蕭彥麼?”
看來我這個沒用的妹子還是挺好用的,先被他丟給魏帝換回自己的兒子,這回子又能用來收伏權臣的心,挑動兩派勢力的火拼,穩固自己的帝位。
蕭寶溶明白我的言外之意,搖頭嘆息道:“也不怪他,以他目前的處境,把你賜配蕭彥,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舉措了。”
我笑道:“那他怎肯放棄這機會的?”
蕭寶溶目光微一縹緲,悵惘道:“他畢竟還是我們的大哥啊!我以兄妹之情求他,又說如今你的病著,都是因為在江北受了驚嚇落下的後遺症,他到底不忍心再負你一次。”
我沒蕭寶溶那樣的好心眼,以為永興帝會對我這個從小被視作亡國妖孽的妹妹存著多少的手足之情,冷笑道:“三哥,如果如今的你換作當日連宮門都進不了的惠王,你認為我們那大皇兄還會聽你的手足之情麼?”
一言以蔽之,永興帝顧念的手足之情,是看在蕭寶溶如今手中所掌軍政大權的份上。他對蕭寶溶多一分兄長的情意,這個手握大權的弟弟,也可能對這位大皇兄多幾分忠貞愛戴之心。
所謂的讓步,無非是權衡利弊後為自己的勝算多添一份籌碼。
蕭寶溶心思玲瓏,自是不會看不出永興帝的用意,輕輕一闔目,黯然嘆息道:“阿墨,大皇兄不僅是我們的大哥,更是大齊的皇帝。我們是因了他的帝位,才能是惠王、公主。”
我一向清楚蕭寶溶從來只想自保,並無奪位之心,一時也無言以對,深知我只怕真得在相山上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