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溶見我煩惱,微笑著將我牽在懷裡,柔聲道:“三哥有空便會過來瞧你,你若怕過年一個人清冷了,三哥自然會安排好京中事務,到山上來陪著你。”
裘衣上的風毛出的極好,軟軟地觸著臉,兜頭籠來清新的杜蘅氣息,與屋內香爐中飄出的暖暖甜甜的薰香融作一處,聞來極舒適,終於讓我開心了點,縮在他的懷中咯咯地笑:“那一定記得來陪我。我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
蕭寶溶擁著我,聲音清醇中帶了說不出的憐愛珍惜:“三哥也不喜歡一個人孤零零的,三哥一定來陪你。”
我不解,抬眼望他:“惠王府熱鬧得很呢,有王妃,有世子,還有那麼多的愛姬美妾,三哥你怎麼會孤零零的?”
蕭寶溶淺淺地笑,凝在我面容上的眸子瑩潤得近乎透明:“沒有阿墨的惠王府,我瞧著空寂得很,連歌舞都無趣。”
他幾句好聽的話一說,我飄飄然得意起來,笑道:“那咱們趕快想法子把那蕭彥趕出京去,我就可以回去了。”
蕭寶溶微一蹙眉,隨即迅速展開,微笑著拍著我的頭,“是,三哥一定想法子……眼看你一天大似一天,難不成讓你一輩子呆在山中不成?”
我也知想趕走蕭彥並不那麼容易。
且不說蕭彥手握重兵,蕭寶溶莫之奈何,就連永興帝都猜忌著蕭寶溶,只怕蕭彥一離京,惠王一支會有所動作,索性將蕭彥留在京中,正是讓兩虎彼此牽制之意。
心裡嘆息時,我也不敢再催蕭寶溶,只怕逼得他緊了,讓他失了分寸,反為對手所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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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做夢也沒想到的是,送走蕭寶溶的這天晚上,相山就出了事。
睡到半夜,山下的鼓譟聲便如雷聲般隆隆傳來,我驚得坐起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但竟然不是夢!
我甚至聽得出,那鼓譟聲中,隱約夾雜了刀劍兵刃相擊時的銳響,一如當日蕭寶溶、宋琛領兵解救我時那樣的鏗鏘金屬之聲。
住在外屋值夜的小惜已坐起身來,點了燭,披了襖子匆匆走過來,往我臉上照了一照,忙忙道:“公主莫怕,我就這出去瞧瞧出了什麼事。”
院內院外,已經傳出了雜沓的腳步。
沒等小惜走到屋外,砰砰的敲門聲已經響起,伴著小落急急的呼喚:“公主快起床,有大批山賊從山下攻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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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除非山賊腦子進水,才公然和朝廷兵馬為敵。猜猜攻來的人到底是誰?
風雲變,夜起龍虎爭(四)
山賊?
相山緊鄰京城寧都,既無金銀財寶,又非軍事要地,會有山賊來攻?
還一大批?
小惜已急忙將門開啟,再也顧不得細問,忙著幫我穿衣整妝。
我滿心疑惑,匆匆綰了髻,也不及簪花飾鈿,匆匆披了一襲妃紅印暗花出風毛的斗篷,大踏步趕了出去。
院外早有吳管事帶了數十名侍從候著,一見我出來,便慌忙迎上前來,急急道:“公主莫慌,山腰處有近千精兵在,諒那些小小的山賊,絕不至能衝到這裡來。”
“真是山賊麼?”
我冷笑著說完時,才覺有個男子口音,正和我異口同聲地說完。
一抬頭,端木歡顏已在隨從扶持下走了過來,唇角一抹淡愁的笑意,走到我跟前,才低低嘆道:“公主,儘快另做打算。”
我努力平抑著自己的心跳,到底問出了口:“先生也認為,來的人不會是山賊?”
端木歡顏側耳聽了片刻,沉聲道:“殺伐聲越來越近,怕相山守軍已支援不住了。……這攻上來的兵馬,可真真是身經百戰哪!”
他雖不曾明說,我已是心知肚明。
江南一帶久已安泰,包括暗中聽命於惠王麾下的江陽、蒼南、永州、西陽等各路勤王之兵,都談不上身經百戰;唯獨閔邊不安,蕭彥的徵西軍,久與閔國對峙,其作戰之勇猛,絕對比在京城養尊處優的守兵強上多倍。
他還真是瘋了,不好明著來搶,居然讓手下扮作山賊來劫人。只要我落到他手中,即便是蕭寶溶,想再將我救回他身畔,也極不容易了。
“快!”我急急地吩咐:“不是說,還小道可通別的山峰麼?咱們趕快離了這裡要緊。”
我一邊令人去備肩輿時,一邊又要叫人去上清寺接母親出來。
“不用,”端木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