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額上汗水涔涔而下,一邊裝作睡意朦朧地倦倦應了外面的叫喚,一邊執了初晴的手,低聲道:“姐姐,呆會你先走!”
初晴急急搖頭時,我猛地一扳她的肩,道:“你一定要走,一定要平安回到惠王身邊,告訴他我很好,讓他儘快離去!前有青州魏軍如虎,後有南齊蕭彥似狼,他再為我耽於險地,只怕會前後失據,危在旦夕!”
初晴悟了過來:“阿墨,你……你擔心拓跋軻發現了惠王的行蹤?”
我又想落淚,忙笑道:“嗯,我也想你快些回江南去。這裡又沒俊秀男子陪伴你,憋也憋壞了。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明天我會先發制人和拓跋軻要人,包管他疑心不到我身上。雖說身在魏宮,可你也瞧見了,這魏國皇帝對我迷戀得很,只要我小心謹慎,不再任性,同樣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不會比南齊差。”
初晴張了張嘴,大而明亮的黑眼睛慢慢湧上了大片的淚水。
外面的人輕羅又在催促,連一向溫柔的連翹都在喚我了。
我知道不能久呆,將我這個身在敵營唯一的姐妹抱了一抱,忍著心頭的難受,再次道:“初晴姐姐,勸服我三哥回寧都的事,就交給你了。這一輩子,我牽累三哥太多了,如果最後還連累他出事,我寧可一頭碰死在這魏宮,也不想著出去了!”
我說著,拂去剋制不住漫出的淚水,對她笑了一笑,衝出帳幔,揉著眼睛讓輕羅她們進來,為我洗臉勻面,洗妝打扮。
我一向是個自私的人,可還沒有自私到讓我至親的兄長為我一再冒險;我做夢都想逃出去,可絕對不會用蕭寶溶的性命來換取我的自由。
如果連蕭寶溶都出了事,我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是我珍惜留戀的人或事。
等我收拾妥當來到重華殿時,心情已調整得差不多了,連向拓跋軻行禮時,都能在溫順中帶上一抹被驚醒後不滿的嬌嗔。
拓跋軻少有地沒有坐著看書或喝茶,而是負手立在窗邊,出神般望著夜晚的天空。
星子的微光投在他的瞳仁,瑩亮清冷的顏色,看來居然頗是落寞。
聽到我行禮,他才轉過臉,眸子亮了一亮,才輕笑道:“朕便知道,你還在魏宮中,睡得和小豬一般,半天也叫不醒。”
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小豬來形容我,還是從拓跋軻口中說出。
我正愕然時,他已向前踏了一步,將我緊緊擁在了懷裡,嘆息般說道:“記住了,你是朕的,不許離去,知道麼?”
我心虛地不敢辯駁一句,聽話地應了,乖乖地依緊他,將雙手繞上他的脖子。
“似乎又長高了些。可南人的女孩兒,到底還是太矮了。”
他微笑著,略俯下身,低了頭,才能用額輕輕與我相抵。
抬起眼,在燭光透過兩人髮絲映入的黯淡光線中,他的眼底,居然泛著滿滿的,如月華般淺淡的溫柔清輝。
是晚睡得很不安穩,心心念念牽繫著初晴和蕭寶溶。模糊的夢境裡,總是他們在給追殺,甚至曾周身搐動著從惡夢中驚醒。幸好拓跋軻也在沉睡中,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而我的確已經盡力,讓自己看來還是那個安然臥在他懷中的純稚少女。
不敢再讓自己睡,閉著眼睛放勻呼吸一直等到視窗有清淡的煦光透入。
拓跋軻一貫起得早,殿外已有宮人預備他起床的隱約走動聲,和極低的男子交談聲。
男子……
確定了不像是內侍那種特有的尖細嗓音後,我的背心有微微的汗意滲出。
這樣一早來找拓跋軻的男子,必定有極重要的事;而我想不出,目前南北僵持的局面中,有什麼比發現南齊蕭寶溶在青州更重要的事。
一晚上都很寧靜,宮中應該無人發現瓊芳閣已無聲無息地少了個不引人注目的南齊少女。
算時辰,這時初晴應該快和惠王見面了。
蕭寶溶自然清楚,這次不成功,魏人有了防備,救我更難了。但願他聽了初晴的話,能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立刻想法離開。
他不該離開寧都,更不該親身犯險。
我再怎麼瘋了心般想逃,也不能連累蕭寶溶那樣的絕世人物出事。
眼看拓跋軻微微一動,看來便要醒轉,我悄然將昨晚備在指甲中的媚藥含入口,佯作在夢醒之間,呢喃地擁住他,用柔軟的唇在他頰邊蹭著。
他果然上當,半啟睡眸,銜了我的唇,與我廝磨糾纏。
我只在纏綿之中,悄然將那媚藥度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