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和惠王安排的內線聯絡上了。
據那人傳來的訊息,惠王已聽說了我在行宮的遭遇,非常著急,但青州兵馬眾多,強攻絕對不行,只能暗中設法。現在就等著拓跋軻不留宿宮中的機會行動,好讓我們喬裝逃去。魏宮中的眼線並不只他一人,只要一有時機,就會有人通知安排。
蕭寶溶的安排,自然會細密妥當。我所能做到的,就是這段時間,絕不能再有任何動靜引起別人注意,尤其不能讓拓跋軻發現我有出逃之心。
這一點並不太難。
我剛受了一場重重責罰,越性呆在瓊芳閣休養,除了去重華殿,幾乎不踏出房門一步。我也由著宮中流言傳開,只說我得罪了太子受了教訓,害怕得都不敢離開瓊芳閣了。
拓跋軻隱約聽到了這些話,也曾溫言撫慰,說道:“你愛玩只管玩去,這活潑潑的性子,別終日窩在屋子裡悶壞了。”
我雖是應了,但刻意低調,寧可終日窩在屋中,免得引人注目。
既不出去,遇到諸妃嬪再有磨擦的機會便少了,倒是拓跋頊常去重華殿,也算狹路相逢,倒有兩次被召去侍寢時遇到他。
這面對面地走著,輕羅她們不好再拉我跑開,我不過心頭一跳,隨即便安靜下來,等走到他跟前時,擰出一臉的僵硬笑意向他斂衽為禮:“皇太弟殿下安好!”
他出乎意料地沒再向以前那樣對我視若無睹,默默望著我,好一會兒才道:“墨妃身體好點了麼?”
我不曉得他怎麼有臉問我這話,換了以前,我又要氣得指著他的鼻子怒罵了。
總認為即便他無情,對我來說還是很特別的,所以對他我完全沒有該有的剋制和忍耐,白白地受了一場奇恥大辱。
但我終於還是明白了,他對我,我對他,其實和別人並無兩樣。
除了深深的鴻溝和隱藏著的刻骨仇恨,我們之間,絕無其他。
所以,我揚眉輕笑道:“多謝皇太弟殿下掛懷,託殿下鴻福,已好得差不多了。”
再一欠身,以合宜的禮節和神情告辭,與他分道揚鑣,不再回顧。
第二次再遇見他,他依舊用帶了研判的深邃目光看我,我同樣掛著得體的笑容漠然和他相見,相別。
這一次苦頭並沒有白吃。肉體上的巨大痛楚和近乎崩潰後的屈辱之後,再見拓跋頊,恨著他的同時,我終於不再心痛了。
如果我有這能力,我一定把他和拓跋軻一併除掉,絕不手軟。
並且,不會再為他掉一滴淚。
初晴悄悄塞來一張帶了杜蘅清香的便箋時,我便知道機會已經來臨。
拓跋軻應是打算在春暮時再次發動南伐,對駐紮在青州附近的兵馬巡視佈置十分頻繁。這一天,便是往城西一處稍遠的營寨去了,近戌時都沒有返回的動靜。蕭寶溶那邊,終於決定動手了。
因我曾提過用山泉煮出的米飯特別香甜的話,每天凌晨的子時到丑時,御廚房中都會有運水車到宮外運取山泉回來煮早飯。因此,齊人在運水的兩個大木桶中,暗中設定了一個夾層,並不大,但蜷入一名身材纖巧的女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水車出入宮時,雖有內侍會逐個開啟檢查,但都是宮中當差的,日子久了,難免不經心,又是半夜黑燈瞎火的時候,檢查不會太細緻,絕對不會去量那天天見慣的木桶內壁是不是比平時淺了一尺。
自初晴來了,不去重華殿的夜晚,我都與她一處伴著說話,並不要那些魏人侍奉,所以商議逃走之事也很方便。
君心疑,何日是歸期(一)
“子時過後,我們換上深色短衣,從北窗悄悄出去,那裡會有潛在魏宮中的南齊高手接應我們,帶我們到廚房後院。這一路都在後宮之中,防範並不嚴密,又有繁盛花木掩護,應該不困難。”
初晴說得篤定,拉緊我的手卻不住地抖動,止不住的歡喜和激動。
她也是從小在炊金饌玉里長大的,聰明機智,做事我行我素慣了,在這裡卻處處不得自由,如果不是我被拓跋軻寵著,只怕已淪落得比普通宮女也不如。
我彷彿已見到了蕭寶溶溫文秀逸的面龐,既興奮,又忐忑不安,細細思索著,生怕有什麼考慮不周的事。初晴再三勸我先睡一會兒,養足精神好行動,我哪裡睡得著?
但叫我絕望的是,接近子時的時候,瓊芳閣的門被敲響了,接著是我臥房的門被敲得砰砰響:“娘娘,娘娘!皇上回宮,召娘娘即刻去重華殿侍寢!”
我驚得差點跳起來。
拓跋軻到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