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怕地站起,直往後閃著,躲到陰暗的簾幔角落中,啜泣著說道:“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凝視著自己手上如血的殷紅,一臉的哭笑不得,然後自己取了帕子來,慢慢擦拭著,說道:“朕不怪罪你,出來吧!”
我緊張地掐著自己的手,生生將自己迫出淚來,愈來愈深地藏到幔子中,顫著聲音道:“我……我不敢……”
他皺了皺眉,緩緩走了過來,扯開幔子,高大的身影立刻將我全然擋住。
這時候我才發覺他有多高。
蕭寶溶、阿頊都算是身材高挑頎長的了,可比起這個拓跋軻還要矮上半個頭;我站在他的面前,更是隻到他的胸脯。
他顯然也發現了,又皺了皺眉,低頭瞧了瞧被我自己抓得滿是硃砂手印的淺綠長衣,再瞧瞧我正擦淚的滿是硃砂的手,嘆了口氣,居然伸出手來,拍了拍我的頭,柔聲道:“你怕什麼?朕又不會吃了你!”
依舊是很沉穩的步伐,他慢慢退了開去,坐到一旁的榻上,自己動手倒了茶,啜了一口,才淡淡喚道:“來人。”
他的聲音並不高,可屋中立刻多了兩名侍女兩名內侍俯首聽命。
舉一舉我的方向,他懶懶道:“把那小姑娘帶出去罷!”
侍女過來拉我,我忙牽了她的袖子,卻又不敢顯出急促想逃的模樣來,只是依了侍女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經過拓跋軻跟前時,正埋頭喝茶的拓跋軻忽然說道:“慢著!”
侍女立刻帶我頓住腳步。
拓跋軻打量著我,問道:“你叫……寶墨?”
我點頭,緊張得鼻尖沁出了一層汗。
拓跋軻望了望書案上一大堆被我畫廢了的紙,再望了望我從臉到手,到衣衫上盡是鮮紅硃砂的狼狽樣,唇角揚起,居然展開極明朗的笑容,雖不如阿頊那等純淨,卻也頗是陽光。
“去吧!”他柔聲說著,揚了揚手。
鳳幃深,誰道是銷 魂(七)
我暗鬆了口氣,忙隨了侍女匆匆出去。
此時,拓跋軻正向另一名侍女交待:“去和管密說,這個叫寶墨的,讓他帶回鄴都去,好好照看著養大些吧!”
走到門檻邊時,又似聽到他在輕輕地嘀咕:“這個管密,在搞什麼鬼?”
等我回到自己的房中顫著身子喘了半天氣時,我才想明白了一件事:拓跋軻並不知道我就是南朝那個文墨公主!
為了永絕後患,也不知那個吳德向拓跋軻添了多少關於我的壞話,總之他在見到我後,絕對沒有將他跟前安靜作畫又膽小如鼠的小姑娘,和南朝那個跋扈刁鑽的文墨公主聯絡在一起。
所以,他以為管密沒領會他的意思,不但沒把南朝公主送上他的床榻,還把他所不感興趣的稚嫩小丫頭送了過來。
可假如他明天弄清了寶墨就是南朝的文墨公主,他還會放過我麼?
但無論如何,今天算是熬過去了,
蕭寶溶親自去找蕭彥求救,算來此時應該還沒到閔邊,也不知能不能順利地搬到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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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時時擔心著拓跋軻的傳召,我過得提心吊膽,卻和兩名侍女有點相熟了。
我無聲無息地收斂了凌厲爪牙,完全把自己當成淪落異國的落魄公主,安靜膽怯,對著她們一口一個姐姐,很快贏得了這兩個直心腸侍女的友誼。
她們甚至主動幫我打聽到了齊國使臣的動靜,說是一早便已離去,帶了兩國的和約以及被換回的太子蕭康。
沒有人會感激我。他們把我扔給敵國,還砍上兩刀,揚長而去!
隱藏自己,示人以弱。我悄然吞嚥下所有的恨意,掌心那個被梳齒刺著的傷處卻始終沒能結疤。一次又一次,被我用指甲用力掐入……
忍耐中的小小傷口,若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