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日子。
時令已是初冬,但大運河畔的無錫城仍是一片綠意。顧憲成和高攀龍等站
立在標有“東林書院”四字的大門匾額前,熱情地迎接來自府縣和朝野四面八方的賓客。賓客中有江蘇撫臺常州知府無錫縣令等地方父母官,還有閣臣沈鯉漕運總督李三才原吏部尚書孫丕揚原禮部侍郎郭正域等朝廷大員,此外光臨大會的還有趙南星鄒元標孫慎行於玉立黃正賓等故交,及顧憲成的弟子繆昌期丁元薦史孟麟馬加奇文震孟李應升等。除賓客外,還有報名參加第一次講會的上自京口下至浙江以西的二百多學子。
顧憲成先是引賓客觀賞了一番大門前的牌坊。牌坊正面磚雕門額上寫有‘東林舊跡’四字,反面題‘後學津樑’四字。坊上還雕刻有‘二龍戲珠’‘丹鳳朝陽’‘鯉魚跳龍門’等圖案。進了大門,只見粉牆黛瓦廳堂曲廊,都裝飾一新。走過月河、石橋、東林精舍,便來到了講堂——麗澤堂。麗澤堂堂名是顧憲成親自擬取的,取自《周易》,指學子之間相互交流切磋,以文會友。兩楹是李三才題寫的,上聯是“樂道人善” ,下聯是“願聞己過” 。再往前走,又是一個講堂——依庸堂。堂名是依守中庸的意思。它是講學前舉行禮儀之所。堂前兩根楹柱上,有鄒元標撰寫的一副長聯,上聯是“坐間談論人,可賢可聖” ,下聯是“日用尋常事,可性可命” 。再往前是一片空地,顧憲成對大家說:“這是後院。準備建一個‘燕居廟’,作為祭禮場所,奉祀至聖先師孔子。”
東林書院的佈局是左廟右學,麗澤堂依庸堂都在中軸線上,而東軸線上則建有道南祠,祠內供奉著書院創始人楊時的牌位,顧憲成引導來賓進了大門,來到享堂,拜謁了楊龜山先生的神像。
上午十一時,在三次有節奏的擊鼓聲後,顧憲成指揮著數百名身穿禮服的與會者,先是向孔子像行了四拜禮,隨後,去道南祠向楊時先生像也行了四拜禮。
禮畢,大家進入了依庸堂,客東主西,相互二揖 ,然後分頭入座。
大會開始,顧憲成面對著來自江浙一帶二百多名學子,發表了一篇別開生面的開學演講,他說:講學從孔子開始。如果一味強調‘講’字,便容易停留在用耳朵聽上。自古沒有關門閉戶讀成的聖賢,自古聖賢沒有離群絕類的學問,我主張學以致用,務在躬修實踐,講學就是為了‘救世’,學問不重空談而貴實行。我這個人生平有二癖,一是好善二是憂世,無論在朝還是居鄉,無一念不在國家,無一言一事不關世教,希望大家與我共勉!……然後他宣讀了書院制定的《東林會約》,包括“四要”,即知本、立志、尊經、審己;“二惑” ,即迂闊不切與高遠難從;“九益”,即廣交同志、相互切磋、自樹方直等;“九損” ,即鄙、僻、浮、妄、悻、滿等。
之後,高攀龍講了一些書院的規定,包括每次講會的時間安排和禮儀,及講會的內容、形式,甚至對伙食,包括午飯和晚飯,都做了具體說明。
修復後的東林書院首次大會,可謂盛況空前,用顧憲成的話說,“同志畢集,相與講德倫學,雍容一堂” 。憲成之弟顧允成曾賦詩一首,抒寫了書院承前啟後的功用,詩前有小序,寫道:“萬曆甲辰冬,東林書院落成,步楊龜山先生,此日不再得七陽韻”。 詩中寫道:“先生既南來,道脈東林長。守先與待後,涉此如康莊。”另有詩人王向寫有《東林詠懷詩》:
“蓮蓉湖上錫城東,舊是先生講學宮。
性善已聞推孟子,道名端為聞中庸。
春生絳幄橫經坐,寒壓橋門立雪從。
遺址久蕪今復振,今人千載仰高風。”
午飯後,送走了本省撫臺和府縣官吏後,顧憲成請沈鯉李三才郭正域鄒元標趙南星等,到東林精舍小聚。顧憲成雖說已有二三天沒睡好覺,但精神甚好。他的臉因###泛出了光澤,他先是報拳對眾人作了一揖,連聲說:“多謝 !多謝 !”隨後充滿風趣地說:“今後,諸位君子如不被朝廷所用,退而有明道授徒之念的,這書院便是落腳之處。”
趙南星聽後調侃地說:“這書院豈不成了水泊梁山了?”
大家都笑了。顧憲成也笑著說:“非也 !東林書院日後會成為江南人文薈萃之地,自然會格外關注朝政的是非,指點江山嘛 !今後入我東林者,可以同志相稱,同為一黨,志同道合嘛。”
趙南星插話說:君子也有黨啊!東漢末年,宦官專權黨錮禍起,黨人李膺範滂以節操為重,不畏生死。範滂被捕入獄,獄官問他,你身為人臣,不想為國盡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