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她到現在,面對窮兇極惡的鏡花堂殺手也沒見她露出懼色;她冷靜,她理智,她信心十足,不慌不忙,以弱敵強,性命攸關之際也笑得如明月皎潔,如雪梅優雅。
她,究竟憑的是什麼?
難以理解的女人……
“咦,流血了?”
笑得開心的女人突然不笑了,目光盯住他的胸膛眉頭微皺,嘴角拉下。
流血?
誰?
雲鶴意識到她的眼光過於專注,低頭看往自己胸前。
紅色血液浸過溼透的布料渲染開來,有層次的,濃淡分明,宛如海棠花兒豔麗綻放。
“傷口裂開了。”
舊傷加新傷,經水一泡,有的崩裂,有的甚至滲出血,被水浸溼的衣料緊貼著面板,他整個人看起來比她還慘。姬千年沉吟了會,放任不管的話,輕度的傷口感染有可能導致死亡……
“把衣服脫了。”
“你要幹什麼?”
脫衣服?這女人的腦袋灌水了,居然在這時候……
雲鶴一時理解不透她跳躍性的邏輯,彷彿聽到世上最不可思議的話,清亮的眼瞪大盯著她的舉動,表情防備。
喂喂……他這是什麼表情啊?脫掉衣服才好處理傷口吧,她可沒有不良想法哦。
“我只想幫你包紮傷口,不要一副我要(被禁止)你的模樣。再說了,你這副樣子我也提不起興趣。”
既不花前又不月下,別說丁點浪漫氣氛沒有,兩人還狼狽不堪,落魄至極,就算有心也無力……呃,開玩笑的,他救她一命,感激都來不及了,真撲上去趁人之危,她就是禽獸不如了。
“……”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相處了那麼久,你總該瞭解我是怎樣的人,連這點程度的信任都沒有嗎?”
君子談不上,小人又做不來,當個懶懶散散遊戲人間的閒人卻也是件愜意的事。
她好笑的瞄了瞄少年窘迫的神情,他低頭不語,默默解開衣帶,脫下上衣,露出精瘦結實的上身。
她打量了下,心裡吹了聲讚賞的口哨。
寬肩、細腰、窄臀,身材不錯嘛!
這是姬千年對他身體的第一觀感。
血肉模糊,傷痕交錯,慘不忍睹!
這是姬千年對他身體的第二觀感。
“喂!”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身體看,雲鶴渾身不自在,手心微微出汗。
還好,僅出現了紅腫,沒有其他更嚴重的區域性症狀……
她湊近點看,完全沒發現少年臉上飄過淡淡紅彩。
“要趕緊止血才行……”
姬千年撕下衣襬一角,當做臨時繃帶包紮住雲鶴流血的傷口。
“……”
她全神貫注專心替他處理傷口之際,雲鶴垂下眼,心思沉沉一聲不響,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只能先這樣了。”
老天爺是眷顧他的,受的都是些外傷,不然依她半吊子的水平,也束手無策了。姬千年直起身,吁了口氣,終於有些放心了。萬一他掛掉,她要替他收屍,他若倒下,她還要想辦法揹他出去,那才叫衰。
幸好幸好——
雲鶴穿好衣服,跟著站起來,面色沉著冷然,又恢復成第一次見面時的那種酷。
“走吧。”語調低沉不悅。
她愣了愣,詫異的瞧著突然疏離的少年。他在……鬧彆扭嗎?為什麼?她是好心不是,她不計較他沉默寡言忘了說聲謝謝,畢竟她早知道他是不善言辭的人,但,用冷臉對著她是什麼意思?她哪裡惹他生氣了?
原諒她的笨拙,她真的不明白這少年在生什麼氣。
是的,他在生氣,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生氣。
光看著她,心就如霧瀰漫,彷彿突然迷了路,認不清方向。
所以,不想看到她,至少現在不想。
姬千年望著少年的背影出神。
想必問也問不出理由,她可不想多此一舉,跑去碰一鼻子灰,何況他的身上正散發拒人千里的冷漠氣息,她識趣的不去招惹,於是,她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在沉悶的氣氛中沿著河流尋找出口。
對一個本身就寡言的人,指望他開口跟你搭話比登天還難,他們之間並沒有共同語言,她又找不到其它話題可聊,談天說地好像不適合他的個性,他也不見得會理她。可不說話又很悶,不曉得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