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這麼多年,盼了這麼多年,曾經的她還是二八的少女,而如今,不知不覺間,她已然到了二十六的年紀,卻是終於等到了這一日,能夠光明正大地踏入謝府,喚謝昀為夫君的這一日。
想到那一刻,女子的笑靨如花,越發恬靜美麗,彷彿暗夜裡的一株幽蘭,散發著別樣的氣質。
漸漸地,似是想到了什麼,笑意一點一點消散在徐成君的唇邊,可她卻未想到,終究她還是看著崔氏嫁給了謝昀,替謝昀生下了一個女兒。而她,卻是隻能以一個妾室的身份,尊崔氏一聲夫人。
崔氏是個什麼身份?
不過也是個通敵叛國的罪人之後,與她又有何異?
為何崔氏以這樣不堪的家世和身份,仍舊能嫁給謝昀,琴瑟和諧,而她卻是走到如今,只能以妾室屈居之下?
憑什麼?
想到此,在心中憋屈了數年的不甘與怨恨都如裹著烈油的火一般從胸腔衝出,只聽得“嘩啦”一聲,妝臺上的脂粉香膏都被掀下,重重砸在地上,頓時滿地狼藉。
硃紅的胭脂如紅梅,又如一滴滴鮮血,落了滿地,妖冶而詭異。
既然上天不公,那便由她來執掌公平,將曾經失去的,一點一點的奪回來,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只有她,才有資格站在謝昀的身邊,也只有她,才能幫助謝昀站到更高的位置,看的更遠。
崔知晚?
徐成君輕哧一聲,嫵媚地偏了偏頭,嫣然抬手取下鬢邊的絹花丟在妝臺上,捏起那柄木梳,一點一點梳著手中那把極好的頭髮。
待到她入府之時,便是崔知晚噩夢開始之時。
妾室又如何?她的身後,站著的是當今的皇帝。
即便是妾,她也將是皇帝親自賜婚的女官,便是等閒之人,也不敢輕看了她去。
哪怕是當家的主母崔氏,在她面前也沒有半點拿捏身份的資格。
如今她還能想起在袁氏的靈堂前,那張柔弱惹人憐的一張臉,那樣一個弱不禁風的人,如何當得起謝昀的妻?
無用的人,便應去該去的地方。
那個位子,始終是她的,也只能是她!
這一刻,鏡中的女子面目陰狠,眸中浮過一絲難掩的殺意,手中用力間,緊緊地扣在木梳上,只聽得細微的聲音響起,徐成君不察間,竟是扯下自己幾根柔軟的髮絲來。
幾乎是同時,徐成君再一次唇角抿笑,恢復了往日裡隨和賢淑的模樣來。
就在這寂靜中,一個略顯倉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下一刻便見軟簾輕打,一個小內侍極為快速地走了進來。
“徐女官”
徐成君輕輕蹙眉,側首間,便見那內侍大汗淋漓間,喘著粗氣道:“杏春被送去東廠大牢了”
“哐當”一聲,手中的木梳應聲而落,坐在那兒的徐成君忽地起身,手中不由緊捏道:“為何?”
話音落下,便見那內侍抬頭間,壓低聲音極為迅疾道:“因著與衛氏牽扯到了崔尚書通敵一案中。”
幾乎是一瞬間,徐成君的一顆心陡地落下,深深墜入懸崖,冰冷而硬。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洛王殿下早已吩咐過,一旦杏春與衛氏不保,便叫奴婢定要告訴徐女官,莫要自亂陣腳,後路,他已然替您準備好了。”
聽到這句話,徐成君抬起頭來,看到了內侍眼中頗有深意的意味,忽然間,她唇角勾笑,說出的話卻是極為冰冷。
“沒想到,洛王殿下不僅未雨綢繆,還能決勝千里了。”
……
隨著杏春入了東廠大牢,其與衛氏合謀陷害前兵部尚書崔文程一事便在六宮傳開,建恆帝得知此事後,龍顏大怒,即便已然落鎖,卻是破例命錦衣衛前往驍勇伯府將已然睡下的衛氏強行拽出,鎖拿入北鎮撫司的大牢之中。
再如何心機深沉,也不過是兩個婦人而已,北鎮撫司與東廠的大牢,便是尋常人進去,也得去了半條命來,那杏春與衛氏又如何撐得住?
不過當夜,便將一切都供了出來。
而這個真相,卻是又一次掀起了波瀾。
原來,當年的首輔嚴惟章為了讓自己的勢力遍佈六部,意圖將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兵部尚書崔文程攆下臺,安插自己的爪牙,便設出這樣一個計策來,陷害崔文程。
而這衛氏與杏春,便是嚴惟章的眼線。
得知此事,建恆帝震怒之下,當即下旨將衛氏與杏春杖斃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