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齡收起了情緒,正欲說話便聽得身後顧硯瀾興奮地聲音:“長姐!”
隨即小丫頭便趿著鞋子跑過來抱住了顧硯齡的手,仰著粉粉糯糯的包子小臉道:“長姐是來看我的麼?”
顧硯齡轉頭摸了摸顧硯瀾的頭,唇間含著淡淡的笑意。
“瀾姐兒又沒樣子了,你的字兒可練完了?”
袁氏知道顧硯齡與謝氏一般喜清淨,擔心顧硯瀾太聒噪,因而將顧硯瀾喚了回去繼續坐著。
“哦。”
看著小丫頭悻悻地垂著頭,一步三移地走了回去,顧硯齡唇邊的笑意不由深了幾分。
袁氏也已起身笑道:“方才也是入神了,竟沒發現阿九來了,來,過來坐。”
見顧硯齡遲疑了一下,袁氏隨即明白了,笑著道:“齡姐兒是來找你四叔的吧?”
顧硯齡笑著微微頜首,一旁的顧敬明微微一愣,不由開口道:“哦?阿九找我什麼事?”
哪知眼前的少女卻是唇間含著淡然的笑道:“阿九想來尋四叔對弈。”
顧敬明聽了又愣了下,隨即明白小姑娘是有什麼話要說,因而點了點頭道:“來我書房吧。”
話音方落,顧敬明已轉身朝出走,顧硯齡一笑,轉身給袁氏施了一禮,隨即也跟了上去。
書房坐落於玉瀾院東南角,較為僻靜,因為顧敬明每個月有半月都在軍營,書房佈置的較為簡單,但卻樣樣精巧,可見四嬸袁氏善於打理。
顧敬明進屋坐在了書案後,顧硯齡挑了旁邊的第一把椅子前坐了,隨即便有下人進來斟了茶,將門輕輕掩上了。
“阿九有什麼要與我說?”
顧硯齡抬頭過去,卻是笑著道:“阿九方才不是說了麼。”
顧敬明又是一愣,敢情大老遠跑過來當真是為了下棋?雖是不明白,但顧敬明卻還是起身朝擱了棋盤的窗下走去,顧硯齡也輕然起身,坐在了顧敬明的對面。
顧硯齡選了黑子,顧敬明執一枚白子,垂首自然道:“第一子四叔讓你。”
哪知對面的少女卻是笑著搖了搖頭:“讓子便不用了,只不過對弈沒有注卻是沒有意思。”
顧敬明抬起頭來,見眼前的少女如星辰一般的雙眸閃爍道:“因而阿九想,若是今日阿九輸了,便將那幅《松蔭會琴圖》贈給四叔。”
聽到此顧敬明眸中一亮,一向嚴肅的臉居然多了一絲驚意。
顧硯齡唇瓣浮笑,四叔顧敬明雖是在軍中任職,但並非粗莽的武人,對於書畫品評收藏仍舊有著別樣的愛好。
“但是”
少女再一次啟唇:“若是四叔輸了,便得應我一個要求。”
顧敬明一聽到顧硯齡要將自己心念已久的畫送給自己,哪裡還有不答應的,想著一個丫頭家又能有什麼大要求,因而毫不猶豫,豪氣十足道:“好。”
第三十二章 借人
話音一落,少女輕鬆落下一子,顧敬明隨即躍躍欲試緊跟著落下一子,少女唇瓣牽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這回四叔,可是要落進她的道里了。
事實當對弈一半時,顧敬明便已發現眼前的侄女棋藝莫說是超於同齡人,簡直是堪稱步步為營,殺伐決斷。未想到自以為半柱香便能結束的戰鬥,竟是拖了三炷香也有餘了。
看著眼前的四叔越發緊縮的眉頭,兩眼直盯盯看著棋局,已然入了神,顧硯齡不由有些想笑。
四叔自小喜歡研習兵法,計謀變化多端,因此在對弈上也是絕對的對手。
只不過四叔卻不知道,莫說是為了打發日子,前世的她幾乎每日都要閒來自己與自己對弈一番,研究那些傳世的棋局。便是後來坐上太后之位,日日與那些狡猾的老臣相鬥,常年累月下,她早已不是那個端莊穩沉的少女顧硯齡,而是一個功於心計,比那些老狐狸還要狡詐,狠絕的老婦人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棋盤上已是黑白棋子密佈,執白子的顧敬明鎖眉猶疑了許久,陡然眼前一亮,卻是發現了黑子的弱點,不由神情一振,大有鬆了一口氣之勢,輕鬆將那手中的白子落下,彷彿已經看到那幅《松蔭會琴圖》掛在了他的書房之內。
顧硯齡唇角無聲地揚起,動作輕柔而緩慢地捏起一子,線鋪了這麼久,該收回來了。
“啪。”
黑子輕輕落下,卻是在顧敬明心中發出清脆的一響,原本與他而言是柳暗花明的勝利局勢,卻是因為這枚黑子毀了半壁江山,顧敬明不能置信地死死盯著棋局,陡然眸中一亮,伸手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