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以屍製藥,且有妙效,何嘗不是功德一件。但衛靖嘴上便是不服,反問:“呿,要是咱們不傷不痛,生龍活虎地回來,你又如何?”
藥三雞冷冷地說:“如何什麼?了不起說聲恭喜。記得時藥瓶子別亂丟,用完了退還給我,下次打你九折。”
衛靖還想說些什麼,讓樊軍一把揪住後領,提著往前走。
地下二層瀰漫著死寂氣息,偶然出現的民居商家,臉上神情都冷冰冰的,沒什麼生氣,幾聲孩童笑著奔來,其中一個手上抓了只五色斑斕的大蜘蛛,跑在最前頭,後頭幾個叫著:“是我發現的!”“是我先發現的!”“去賣給三雞叔!”
衛靖在小原村時雖也善於捕蟲捉鼠,但可從未見過這麼大隻的蜘蛛,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地下二層的的岔道,不似地下一層那般繁複,兩人加快腳步找了一陣,又跟上前頭幾個採草人。
兩人心想既然這些同行排擠外人,便也不再主動去問些話,只是默默在後頭跟著。又過半晌,在一處彎道出現一處出入口,不但有往下的長道,也有往上的通道。
“這兒能通往地下一層吶!地圖上怎沒有?”衛靖將地圖抓出,橫豎看了半晌,心想屆時上來可要在地圖上做個記號。
幾個採草人魚貫下樓,衛靖和樊軍也跟在後頭,經過許久,終於來到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再無民戶商家,許多通道尚未完工,有些長道的盡頭還堆積著一捆捆參天木柱。
兩人遠遠跟著採草人行走許久,轉入一條幽暗通道,這通道扭曲彎拐,不像其他人工挖鑿的長道那般筆直平坦。
一行人漸漸往前,兩側通道壁上出現些苔,泛著螢螢光芒。衛靖伸指在那苔上一抹,抹下一層晶瑩青苔細看幾眼,在鼻端聞嗅一番。他見樊軍走在前頭,便用那沾著青苔的手指在樊軍背後寫個“王八”。
樊軍懶得理睬衛靖,自顧自地四處瞧看,只見這蜿蜒小道逐漸寬廣,四面八方都有不同天然通道,交錯繁雜如同蟻穴,一叢叢的臭草便生長在各個角落,濃厚的臭草氣息令衛靖忍不住掩鼻。
約莫十幾個採草人,各自盤據在自己的地盤,檢視著四周臭草,將生長得茂盛的摘下,留下較小株的任其繼續生長。
衛靖在樊軍後背上的“王”字只寫了一劃,指上青苔已盡,想再去沾點,遠遠見壁上青苔忽明忽滅,且團團蠕動,正覺得奇怪,靠近一看,可嚇得頭皮發麻,低呼怪叫,惹得樊軍提著油燈跟過來瞧,也不由得深吸口氣,虎目大張。
數尺以內的土壁上擠滿了奇形怪狀的黑色蟲子,有的小如蚊蟻,有的大如巴掌。那些蟲子或是在啃噬著牆上的青苔,或是自相殘殺著。
衛靖連吞口水,驚愕得全身皮肉都在發麻,在小原村之時他最喜愛抓些怪蟲嚇唬女孩子,但眼前這片蟲海數量之多、形狀之異,早已超乎孩童戲耍的範疇,到達噁心恐怖的境界了。
他和樊軍後退數步,遠離牆邊,瞧著自己腳下。腳下沒長青苔,蟲子便也少些。
“你背上有一隻!”衛靖猛一見到樊軍背後竟也伏了只怪模怪樣的大黑蟲,正大口吃食樊軍後背上的青苔。樊軍怔了怔,想反手去打。
“別用手打!說不定有毒……”衛靖隨地撿了塊小石,想挑去樊軍背上大黑蟲。但那大黑蟲六足鉤得死緊,衛靖也不敢大力,生怕弄爛了擠出汁水,更加噁心。
“操!這黑傢伙馬步扎得比你還穩。”衛靖突然想到什麼,取出向藥三雞買來的驅蟲藥材,湊上燈火點燃,再對著大黑蟲鼓嘴一吹,藥味襲去,那大黑蟲瞬間落下,砸在地上彈了兩彈,不住地抖動。
“這藥有用!”衛靖捏著驅蟲藥材,在自己和樊軍周身燻了數遍,見那藥材燃燒極慢,幾乎不曾變短,心想還有五枝應當足夠,這才放心了些。
兩人摸索一陣,開始靠近那些臭草。一個採草漢子瞧了,氣沖沖地吆喝起來,揮手趕人:“喂!喂!你們打哪兒來的?這是我的地盤,滾到別的地方去!”
衛靖指著那幾株臭草說:“怎麼,這草又沒有主人,誰來採都行不是嗎?”
“別的沒有,我這幾株便有。”那漢子捏起一片葉子,將油燈提近,說:“你自個瞧瞧。”
衛靖湊上去瞧,果然見到葉子上刻著“郭店鋪”三個字,無話可說,心想這些草或許便是這漢子照料長大,攤了攤手說:“好吧,我新來的,不明白這些規矩,大叔你能否教教我?”
“教你個屁,趕快滾遠點!”那漢子推了衛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