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河南一失,國家根本搖動,大局不堪設想。現下太宰以皇甫真為前部,起兵六萬,已先奔河南,愚兄業已奏明天子,與賢弟合兵南下,為太宰後繼。”
慕容德微微有些憾然,但旋即振了振精神。身為典兵大將,聞戰而懼,聞任而喜,本就是分內的事情。他回頭對隨從們大喊“為國效力,責無旁貸,諸位願與吳王和在下再別妻兒,馳驅疆場嗎?”
風塵僕僕、疲態儼然的將士們齊聲歡呼,胡馬奔騰,震的屋瓦街面,回聲久久不絕。
旗號滾滾,向城外捲去。慕容德偷眼看向周圍,卻隱隱見到坊巷一角,段妗、長安君等吳王府女眷們正諸足凝望著出征的隊伍。他看見段紜也夾在當中,掂著腳望著,揮著手,看見他,手揮得更高了。
他只來得及對她笑了一笑,就被滾滾鐵流卷出一箭之地。她看見自己的笑了嗎?
“報!太宰大軍,進向野王,呂護聚重兵於四關,堅壁不出。”
慕容垂略一沉吟,小聲吩咐面前的報馬:“上馬,跟上!”
救兵如救火,不容片刻耽擱啊。
人馬繼續南行,慕容垂看著兀自喘息不止的報馬,緩了片刻,方才說道:“接著說吧,許昌方面如何?”
“許昌被圍多日,存亡不知;太宰已分兵往救,不過吳人也自淮南發援兵出梁國,為桓豁策應,河南諸郡,紛紛搖動。”
慕容垂看看眾將,慕容德撥馬趕上兄長的馬頭:“事有緩急,依我看……”
慕容垂無言點頭,忽然大聲傳令:“寶兒,你快馬奔野王,告知太宰,軍情緊迫,我先赴許昌,不能按期與他合兵了;眾將,不惜馬力,直趨許上!”
冰冷的黃河水剛剛被拋在背後,奔波勞累已極的燕卒們正趁著給馬加鞍的片刻,稍稍喘息休憩一下。
“殺呀~~~”
不遠處,忽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燕卒們紛紛上馬,但聽一片衣甲兵器的聲響,卻不聞一聲馬嘶,一聲人喧。
慕容垂猛地一凜,撥馬四顧,卻見一派平川,並無登高望遠之所。自家人馬的背後,黃河一水,滾滾東流。
“虛實不明,兄長引兵徐進,小弟願沿河灘抄其側後。”
慕容德已結束停當,勒馬待命。
慕容垂點點頭:“好,慕容桓,你隨范陽王同去,一切聽范陽王將令,相機而行。其餘人等,上馬!”
翻上一座低丘,眼前登時一片開闊。
遠處的曠野之上,旗號錯雜,廝殺方酣。
晉軍步騎濟濟,旗號紛紛,正裹著床弩排箭的威勢,一波又一波地向西側燕軍陣腳猛撲。
對陣的燕軍步卒居多,人數顯然相差甚遠,但排厝層弩,射住陣腳,長槍大戟,壓住兩廂,晉軍氣勢雖盛,一時無法得手。
慕容垂默觀片刻,輕輕舉起右手:“向後傳,偃旗息鼓,不要喧譁;高參軍,你快馬報知下面的我軍,讓他們結陣徐退。”
望著高泰的背影,他深深吸了口氣:“南兵勢大,此番勝負,全看范陽王的了。”
遠處的燕軍旗號搖動,已在緩緩後退。
雖然後退,但陣腳不亂,弓弩不止。
晉人雖然歡呼吶喊,喧囂得厲害,但一來憚於弓箭,二來騎兵衝鋒,非己所長,所以只是緩緩進逼,不敢過於深入。
“出擊罷,不然來不及了!”
蘭汗的手心已沁出了汗珠。
慕容垂搖搖頭:“南人持重,陣勢不亂,此刻出擊,勝算並不大,我要等范陽王的訊息。”
慕容令頓了頓手上的雙刀:“叔父此去,敵情不明,能知道父親大人的用心嗎?”
慕容垂若有所思:“你叔父老於兵事,必能不負所望,你就……”
話音未落,晉軍陣後,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的鑼聲。陣中陣外的幾萬雙方士卒,不覺都是一怔,舉目望時,晉軍側後,已是征塵大作,殺生震天。
晉軍出乎意外,進退之間,一時失了方寸。
慕容垂笑顧身後,此刻已再無需多言。
“殺呀!”
萬騎健馬,霎時奔騰如決渠之水,攪起的煙塵,很快遮沒了天日。
晉軍敗了。
百餘里曠野,伏屍斷旗,一片淒涼。
慕容楷、慕容紹快馬馳來,兩人身上都帶了箭傷:“多謝叔父相救。”
慕容垂憐惜地看著兩人:“許昌怎麼樣了?”
慕容楷黯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