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3 / 4)

小說:我是湖南人 作者:理性的思索

設想,無論是流離失所的百姓,還是牢騷滿腹的文人和怨氣沖天的罪犯,來到了湖南,都必須辛勤地勞作,才能維持自己的生存。一方面,他們必須不畏艱難,應對命運的挑戰;另一方面,他們心裡對壓迫者始終充滿反抗的情緒。他們當中有些人,也會由自己的命運而聯想到要改變國家的命運。可以肯定,在湖南的汨羅江投江自盡的屈原遭到貶謫的身世,和他那種憂國憂民的情懷,最容易觸動他們的心。這樣,湖南人霸蠻的血性在他們身上得以延續,而他們也給湖南原有的居民們帶來了要在逆境中奮起的頑強意志,和對命運、對天下大事的關懷與思考。

漢代以來,繼續有不得志的中原人來到湖南。這裡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歷朝歷代來到湖南的文人們,因為他們是文化的推動者和代言人。賈誼不得志,屈居在長沙;李白浪跡天涯,流蹤於湘水;柳宗元被貶謫,任官於永州;范仲淹憂心忡忡,嘆懷於巴陵……這些遷徙、流放、浪遊而來的外省人士,帶來了各地的文化,推動了湖南的發展。

在中原人看來,湖南山高路遠,地老天荒,歷來是“化外之地”,也是漢民族與少數民族的雜處的地方。明朝時,朱元璋與陳友諒大戰之後,大批的江西人遷移湖南,史稱“江西填湖廣”。元朝初年,又有大批江西人來到湖南。韶山毛氏先祖毛太華就是移民湖南的江西吉安人。湖南人與江西人從此結下了解不脫的淵源,而江西人對湖南的鐘愛,大概就是起源於此。山民本有刻苦強悍的習性,移民則有開拓進取的精神。他們都要篳路藍縷、忍辱負重,也就是都得“霸蠻”。不“霸蠻”,叫人怎麼活下去!

中國歷史上,因戰爭而發生人口遷移的大規模“填湖南”的事件多達七次。由此可以推想,湖南人的血統和文化,得到了進一步的豐富。

懂得了湖南人的歷史變遷,也就找到了湖南人性格和精神面貌的根源。三苗給湖南人留下了好鬥的種子和被壓迫者的反抗精神,開墾蠻荒之地的艱辛鍛鍊了湖南人霸蠻的意志,屈原為湖南人提供了憂患意識和愛國主義精神。從屈原那裡遺傳下來的貶官文化,經過歷代貶官的繼承和發展,在湖南形成了一種催動人們積極進取的文化氛圍。

這樣分析下來,我們就不難理解,湖南人為什麼自近代以來會將霸蠻的性格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懷糅合在了一起,構成湖南人所具有的血性,成為驅動大批湖南人成材的動力。

湖南人的血性不是說說而已。湖南的省會長沙,是一個充滿著血腥的城市。翻開中國的歷史,任何一次大的震盪,都沒缺少長沙這個角色。但長沙在血雨腥風中始終昂揚著頭,長沙不承認自己的悲壯,喜歡別人恭維它的頑強。在這裡,我們經常聽到這樣的狂言:中國幸虧有個湖南,湖南幸虧有個長沙!毛澤東的那首《沁園春?長沙》,使長沙聲名遠揚。

長沙的頑強,數不勝數。

1179年,辛棄疾任長沙知府,時值金軍大舉南犯,山河破碎。辛棄疾發出了“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的呼聲。長沙人用陌生的眼光疑惑地注視著這位文人——他能守住長沙嗎?事實說明,他率領“飛虎軍”抵抗金軍,成為維護南宋政權的重要軍事支柱。

1275年,元軍圍攻長沙。潭州軍民在李市的率領下,展開了一場悲壯的保衛戰。三千長沙的守軍大戰數萬元軍,百分之百是一場打不贏的戰爭。堅守了好幾個月,盼不到援兵,城池危在旦夕。李市端坐熊湘閣,令部將沈忠將他的全家老少集中在一起,積薪焚屍,然後自刎而死。元軍雖然惱怒於長沙的頑強,但也懾於湖南人的勇猛,城破後,悉心安撫,約束士兵,不許濫殺無辜。

長沙之所以頑強,之所以不畏強暴,不怕流血,因為它是湖湘文化最集中的代表地。有屈原,就會有賈誼,就會有王船山。屈原的愛國主義精神構成湖湘文化的基石。中國近代以譚嗣同和陳天華為代表的大批湖南志士或引頸就義,或投水自盡,就是三閭大夫的風範遺傳。

嶽麓書院進一步豐富了湖湘文化,這座千年書院,是中國最早的大學,就是清華、北大也難望其項背。幾乎三分之二的近代湖南志士從嶽麓書院畢業,或參加革命以後來此係統進修,或流連於它的邊緣受到薰陶。嶽麓書院北宋時就是中國的四大書院之一。四川綿陽人張軾在這裡執教,還專門跑到福建武夷山將他的好友朱熹請來,朱、張會講,一時轟動;朱張渡,愛晚亭,詩意盎然。最後朱熹也愛上瀟湘大地了,六十三歲還奔長沙而來,出任荊南路安撫使兼潭州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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