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抱起,不容置疑,大步往外走:“惜音,別放棄,總會有辦法的。”
“來不及了,”柳惜音淺笑,“阿昭,這是我下的藥,也是我選擇的路。”
葉昭不理不睬,繼續走。
柳惜音拉著她的衣襟,強撐著說,聲音幾乎聽不見,哀求,“求求你,不要走,主帥不能走,你要替我復仇。”傷口的血流不止,她虛弱得經不起最輕微的顛簸,“留下來。”
葉昭不敢胡亂移動她,只好略微放慢了步伐。
兩旁親兵急道:“將軍,不能走!”
“留下來,”柳惜音祈求,“主帥!不能走!”
“將軍!”
“阿昭……”
一聲聲的高呼,一聲聲的哀求。
她是將軍,統帥十萬兵馬的大將軍,戰場上,沒有任性的餘地,永遠要冷靜。
任憑心裡是火燒般般的痛,任憑五臟六腑都是打結的痛。
她耗盡全部的意志,終於剋制下悲痛得要發狂的衝動,為她停下了腳步。
“就這樣,”柳惜音嘴角微微揚起,就好像兒時祈求她帶自己去偷溜去湖邊玩的那個小女孩,褪去算計心機,褪去狠毒色彩,臉上只有孩童般的純潔,她平靜道,“陪陪我,一會就好。”
葉昭深呼吸,終於從喉嚨裡憋出一個字:“好。”
親兵們把守地牢,看風。
她緊緊抱著她,坐在地牢的石階上,喃喃低語。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女孩子可以讀書,可以習武,可以做生意,可以做官,可以打仗,可以做所有男人能做的事?”
“會的,總有一天。”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女孩子不再被關在宅子裡,看著四面牆一面天,可以海闊天空任遨遊?”
“會的,一定會的。”
“阿昭,你說會不會有一天,普通女孩也可以隨意跳舞,不被歧視?”
“會的,你會是女孩子裡最美的那個。”
“你能一眼認出我嗎?”
“能。”
“阿昭,等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再做女人,來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
“沒有他?”
“沒有。”
“阿昭,我好高興。”
“……”
葉昭抱著瞳孔漸漸渙散的柳惜音,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汙,溫柔在耳邊低語,彷彿情人間的呢喃,隨著她的身體越漸冰冷,嘴角的笑意卻越漸越濃,蒼白的臉色浮起紅暈,就好像晚春裡,用盡全身氣力燦爛怒放的桃花,美不勝收。
東風慢,留春春不住,剎那芳華,春逝去。
“阿昭,我看見爹孃了……”
幽暗地牢,她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光彩。
然後,繁花落盡。
葉昭起身,解下袍子,輕輕將她掩住,然後合上那雙世間最美麗的眼睛,握緊刀柄,踏著滿地血汙,轉身離去,沒有留戀,沒有停頓,沒有遲疑。
這條她耗盡一切鋪好的大道,她必須堅定地走下去。
“惜音等等,待驅走虎狼,我帶你回家。”
終章
天空翻起魚肚白,風捲黃沙,颳起旗幟,十萬大軍立於通陽城西門外,戰鼓息,人靜默。
伊諾皇子搶先登上牆頭,舉目遠眺,旗幟下,是熟悉的銀甲銀盔,腰桿挺得筆直,手持八十八斤大刀,就好像一杆永不疲憊的槍插在馬上,劍眉挑處,寒星閃過。
是她,就是她。
他忍不住笑了笑,雪白的牙,像餓狼的利齒,揮揮手,弓弩手上前,張弓搭箭,指向抬著巨木飛索準備攻城計程車兵們。
“呸!真不將東夏放眼裡嗎?!”號令未下,眾軍未發,大皇子已帶兵追上城牆,跟在後頭眺望,搶著吩咐,“嚴防死守!看著婆娘還有什麼手段!”然後警惕地看眼伊諾皇子,命令,“此戰指揮者應是我。”
伊諾皇子的注意力被打斷,聽見他這番說話,怒極,按耐不住:“我此生最恨之事,便是有你這個蠢笨如豬的兄弟。”
大皇子拔刀:“狗雜種!你在說什麼?!”
伊諾皇子喝道:“蠢貨!都到這個時候了!看清楚,柳惜音是大秦的刺客,父王已死,幾位部族首領因此昏迷不醒,你還要在大敵當前時起內訌?是不是要讓敵軍攻破城牆,致大軍與死地方休?!”
“胡說八道!”大皇子堅持,“別忘了,她是祈王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