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吃驚。
尚修文早已經養成了淡然旁觀的生活姿態,一般女孩子很難抵住他看似無意卻實則一眼看穿內心的銳利掃視,可是他沒有在甘璐的舉止裡發現縫隙。她有女孩子的小情態小嬌嗔,開開心心享受他的追求,卻一點不問為什麼。
直到他突如其來地求婚,她才算表現出了慌亂與吃驚,可是她仍然沒問他行為的動機。隔了幾天,她打電話給他,用如同此刻一般略為沙啞卻清晰地聲音告訴他:我同意。
甘璐結束了說課與提問環節,收拾好講義回到座位。尚修文突然握住她的手,她微微一驚,正要掙脫,他傾過身子,輕聲說:“幸好你手上還有一點冷汗,否則我會認為,任何狀況、任何場合都嚇不到你。”
他的掌心帶著點薄繭,溫度並不高,卻乾燥穩定,牢牢將她的手握著,她不再動,眼睛看著前方,同樣輕聲說:“我只是從小學到了一點,不管你慌不慌亂,某些事總會發生,不如鎮定下來,倒可能會有享受過程的樂趣。”
比賽進行到五點半鐘才結束,外面已經是暮色沉沉。尚修文與甘璐出來,一邊走一邊撥了電話給他母親:“媽,今天我和璐璐都不回來吃飯。”停了一會,他說,“好的,我知道。”
甘璐並不說什麼,上車後也打電話給家中的鐘點工,告訴她今天只用做吳麗君一個人的飯,同時照例與她商量著第二天的菜譜:“還是燉山藥排骨湯,對,再買一條鱸魚清蒸,對了胡姐,看看有沒西蘭花賣,沒有的話,買菜心也行,嗯,菜心加點蒜蓉清炒。”
放下電話,她回頭看著尚修文:“我們去哪?”
“江邊新開了一家海鮮餐館,據以安說,食材全部是當天空運過來,很新鮮,我們去試試吧。”
這間海鮮餐館從裝修到格調都更像高檔西餐廳,沒有客人的大聲喧譁與斗酒,只有背景音樂如水般流淌,空間高深,牆壁用深紫色為基調,掛的是文藝復興時期巴洛克風格的油畫,座位是古典風格的厚重天鵝絨沙發,臺位之間用紫紅色帷幕分隔,水晶吊燈投射下來的燈光照得餐具晶瑩剔透。小小的情侶包房是不規則的橢圓形,裝修得別具心思,更可以憑窗看到江邊夜景。
甘璐拿起裝幀華美的菜譜一看,價格果然不出意料的很不親民,她同時想到,現在自己已經是典型為人妻的思維,出來吃飯不是以享受氛圍、美食和情調為優先考慮,居然會大致算帳,看什麼樣的搭配比較經濟合算,不禁有點好笑。
尚修文不等她多想,已經代她點好了餐,他一向熟知她的喜好,她也懶得費心再挑選了。
“賀靜宜今天突然來了公司,然後中午約我吃飯,她說億鑫集團在本地有一個商業地產專案投資,有意和我們公司簽訂建材供應合同。”
“生意的事我不大懂,修文。可是我想,她去J市,與你舅舅的公司有生意往來;回來本地,又與你有合作意向,大概不是一個單純的巧合吧。”
“沒錯。億鑫與舅舅商談合作,還說得過去,畢竟旭昇公司是J市最大的民營鋼鐵企業,那邊的礦產資源也是國內很多集團的投資目標。但億鑫在本市的專案按正常途徑講,應該是與建築商共同公開招標,代理商基本沒有參與的實力。以我們公司目前的規模,和億鑫也完全沒有對等談合作的資本,我已經明確謝絕了她。”
“我相信你對生意的判斷,我的疑問大概只是她這麼做的動機和目的了。”
這時服務員輕輕敲門,將小巧的銅製海鮮湯鍋、調料和涮食的海鮮送了上來,然後退了出去。尚修文將鮑魚仔先下到鍋內,出了一會神:“我知道,這樣很容易推理出曖昧來。可是事實上,我和靜宜早就已經完全沒有了可能。”
他的聲音微帶苦澀,然而這並不是一個能讓甘璐釋然的回答。從理智上講,她清楚知道誰都有前塵往事,有些甚至根本不足與人道,只合留在自己心中慢慢腐朽。她無意去計較一個已經過去的戀愛,可是尚修文話語中流露的那點淒涼況味讓她心裡一涼。
不是沒有了感情,而是沒有了“可能”——她不自覺地摳著字眼,這算是對抗不過命運的認命,還是對愛情走到盡頭的無奈?那麼與她結婚是一段感情沒有可能之後的選擇嗎?
甘璐看著海鮮湯慢慢在鍋內開始翻滾,心事同樣翻湧。尚修文替她撈起煮好的鮑魚仔放入調料碟內:“璐璐,請不要多想這件事了。”
“你覺得我算是愛無端生事的人嗎?”
“你不是,我最欣賞你的一點就是,你看問題有足夠的理智。”
甘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