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遠的親戚,看著她就像見到了瘟疫,且老媽又沒親沒戚,她又不知道喬和小昭的老子死到哪裡,而二少又……唉!沒辦法,真的就是一句沒辦法,他們連投奔的物件都沒有,只能毫無選擇地接受這些不請自來的“善意”-或者說騷擾。
羅徹臭著臉,但還是勉強忍了下來。他一向討厭這些三姑六婆,受不了那種假惺惺的關懷。大凡悲傷、痛苦、生命攸關的事,除了切身經歷過,否則再怎麼表示慈悲、關懷與安慰,都只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偽善作態罷了。他寧願別人冷莫以對,少來煩他們,要哭要笑都讓他們自己靜靜療傷。說穿了,他討厭作態的人情世故。
“阿飛-”樓下的張媽媽端了一鍋熱騰騰的餛飩湯走了過來。“來!你們都還沒吃過晚飯吧?先吃碗餛飩墊墊肚子。你媽也真歹命!這麼早就去了,留下你們-可憐的孩子……唉!”說著,露出悲天憫人、菩薩般同情的表情,一邊殷勤的招呼著:“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阿徹、喬,快過來吃餛飩湯。”
“謝謝張媽媽。”她適度地表示感激。羅徹卻不屑地板著臉。
張媽不以為意──實在他們早都習慣了他的臭脾氣,或者說愛理不理人的陰陽怪氣。羅徹是智商一百八的優秀天才;對於優秀的人,他們都比較包容。這裡沒有一家的媽媽太太們不看好羅徹的腦袋,何況他又長得出色,一些失禮的粗枝大葉舉止都可以被原諒的。
“小昭,來──”張媽盛了一碗餛飩,轉向小昭。“可憐小寶貝,肚子餓壞了吧?來,張媽媽餵你……”說得好不心疼,倒像她自己的心肝肉被餓著了。
小昭畢竟還小,很本能的,張口就吃;吞下了肚子才覺得不妥,不安地看看姐姐和哥哥。老二羅徹目光兇戾地瞪著他,似乎很不滿,他一嚇,也不吃了,死命地往阿飛的懷裡鑽。
“怎麼了?小昭,不是肚子餓了嗎?怎麼吃一口就不吃了?”張媽逗弄著小昭,順勢將小昭抱過去。“乖,再吃多一些。不吃飯是長不大的哦!”慈愛疼惜的模樣完全像在哄自己的小孩。回頭說:“阿飛,你們也吃一些吧!不吃東西是不行的,餓著肚子會把身體搞壞。小昭我來照顧就行,不必擔心。”
“謝謝張媽媽。”她又謝了一聲,拉拉羅徹,埋怨他一眼。柔聲對小昭說:“小昭,你不是肚子餓了嗎?張媽媽煮了好吃的餛飩湯,你慢慢地吃,要記得謝張媽媽哦!”
“嗯。”小昭用力點頭,完全放下心來,貪婪地望著那一鍋餛飩。張媽摟了摟他,笑在心裡,一臉滿足。
她默默看著,沒說什麼。她知道張媽媽一直很疼小昭,拿他當心肝肉,對小昭比對自己的女兒還要寶貝。張媽媽連生了三個女兒,一直想要個兒子,小昭順勢撿了現成便宜。
“喬,來──”她盛了一碗給喬,喬默默接過。
“阿徹。”她轉向老二。老二不理他,對那鍋餛飩不屑一顧;阿徹心高氣傲,強烈的自尊令他無法忍受這種“嗟來食”。
她暗暗嘆了口氣,走到他身邊。“你別這樣,阿徹,大家都是一番好意。如果沒有大家的幫忙,光憑我們自己,是應付不來的。我們沒錢又沒地方──”
“錢錢錢!”阿徹生氣的打斷她。“你就只會提錢!沒有錢我們就真的什麼都做不成嗎?”
“沒錯,就是這樣!沒有錢我們什麼都做不成!”她壓低聲音,拼命抑壓住不斷湧上來的委屈。“如果沒有張媽媽和鄭阿姨、陳媽媽、陳伯伯他們的幫忙,你以為房東會那麼好心讓我們繼續住在這裡?媽的後事會那麼順利就解決?這些原都不關他們的事,人家完全是一番好心在幫忙我們。你就算覺得有什麼不愉快,也耍忍一忍。”
“我還不夠忍耐嗎?”羅徹輕哼一聲,滿腔的不滿。“你當真以為那些人真的會那麼好心,為了我們出錢又出力?天下會有那麼好的事?那些人不過是來湊個熱鬧罷了,靠的還不是媽那筆保險費!”
“話是沒錯。可是,光靠媽那筆保險費,還是辦不成這些事的,這一切還是虧了張媽媽他們的張羅。阿徹,我知道你討厭這種虛應故事的人情世故,可是,人家好歹是關心我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你不要想太多;別人對我們的好和幫助,我們要心存感激。想想,他們並沒有義務幫助我們,這就是人情的可貴。”
雖然,換個角度來看,所謂人情,其實跟“騷擾”差不多。人是社會化的動物,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與感情,複雜又籠統,相對就不是那麼純粹。這社會自有一套制度與倫理主宰著每個人;每個人依循這秩序而生活,人與人,便脫離不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