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3 / 4)

入的這種笑容後,她竟然並不覺得刺目。

“那麼我就不留您了,”她壓住心頭忽然湧上的一陣莫名傷感,微微笑道,“祝您一切順利。”

“您也一樣——”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邁步從她身邊走過,皮靴踏上咯吱作響的一級一級樓梯,發出沉重的腳步聲,聲音漸漸遠去,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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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五月的清早,太陽剛剛出來,路邊草葉上沾著的露水還在滾動,當菲利普登上索繆發出的第一班火車去往奧爾良的時候,在索繆的那座舊宅裡,在神甫和女兒的陪伴下,老葛朗臺枕著昨夜剛剛到手的一筆龐大地產,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此以後,歐也妮再次成為一個孤兒。

半個月後,在老葛朗臺的葬禮上,趕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弔喪者——夏爾·葛朗臺,那位在六年之前帶著對伯父和堂姐的滿腔憤懣和怨恨而踏上去往印度船隻的堂弟。但是現在,他顯然已經忘光了自己當初曾在這裡遭受到過的侮辱和傷害,以及他當時發下的誓言。他身上穿著莊重的喪衣,面上帶了悲痛的表情,為當初曾被他暗暗痛罵為老狗的伯父的去世而落下傷心的淚水。在喪禮過後,他向自己的堂姐獻上了最真摯的慰問,請她節哀——他做著這一切的時候,並沒有感到半點勉強和羞愧,而是真正出自他的內心。原因很簡單,在經受了赤道的烈日洗禮,幹過走私、販毒、買賣人口諸如此類所有能夠以最快速度賺錢的許多勾當,最後終於賺到了三桶箍得嚴嚴實實的金末子之後,夏爾·葛朗臺,他曾經接受過的所有關乎道德和人格的教養全都已經徹底消失了。只有金錢才是主宰——葛朗臺家的這個祖傳血統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甚至超過了他的伯父葛朗臺。在他踏上法國土地的第一秒,聽到了關於安茹省的歐也妮·葛朗臺女勳爵的令人震撼的訊息後,他立刻就毫不猶豫地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他原本有點忐忑,唯恐這個堂姐會比從前愈發冷酷地對待自己,因為和她今日的財富地位相比,自己連同所有他結交過來的能給他增添進駐聖日耳曼區的機會的那些人,統統都卑微得不值一提,況且,當初曾在她這裡受到的侮辱確實令他印象深刻。但是令他感到喜出望外的是,堂姐竟然不復從前的咄咄逼人。她身穿黑色的喪衣,面罩黑紗,大半張臉孔被黑紗擋住了,除了能感受得到的蒼白的臉色,他無法窺探更多。在聽完他關於紀堯姆商社債務的尾賬糾紛的委婉訴苦後,她只彷彿透過面紗,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這讓他頓時想起了當初離開時她曾提醒過自己的那句話——但是他現在根本就不願意回憶自己曾答應過的那句話了。讓他用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金子去替父親清償剩下的一百多萬債務,這還不如殺了他來得更痛快。在金子面前,尊嚴算什麼?體面算什麼?

他的卑躬屈膝並沒有白費,這個富有得嚇人的堂姐真的答應替他清償自從他回到巴黎後就被債務人如蒼蠅般盯住的那一百多萬債務,“不過是出於維護葛朗臺這個姓氏的尊嚴,”她用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對他隨口丟下這樣一句話後,就轉過了身去。

夏爾·葛朗臺帶著滿足和遺憾離去了。他滿足的是,終於保住了自己的那三大桶金子,他遺憾的是,在來之前的曾在腦海裡短暫幻想過的說不定能憑了自己今日富有男子漢氣概的外表來贏得堂姐芳心的企圖還沒來得及成形,就已經徹底破碎了。

自己在她的眼中,不過就是一個路人而已,所以就連鄙視和冷酷,她也不再施加給自己了。

他覺得有點失落,又有點憤憤不平。

“一個脾氣古怪,令人難以接近的女人而已!遲早會變成一個可憐的老處女!大家在背後都這麼議論她!”

他這樣安慰自己,終於覺得心裡舒服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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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葬禮結束後,歐也妮帶著娜農回到了弗洛瓦豐。她也知道了,那個早上,菲利普·拉納為什麼會如此匆忙地離去——就在一個月前,不甘失敗的普魯士人說動了一直蠢蠢欲動的英國人一道,對法國保護下的荷蘭王國的王位問題進行干涉。在和平了數年之後,戰爭不可避免地再次爆發。

“是時候了,必須要用我們的鮮血和炮火去奪取一場徹底的勝利,從而換取真正的和平!”

這是被再次任命為戰時臨時大元帥的菲利普·拉納將軍在國會中發表的宣戰宣言中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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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當葡萄園裡的的葡萄藤上開始掛出一嘟嚕一嘟嚕青綠色的小顆果實的時候,發生在法國東北角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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