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銀子。”少年不認錯,嘴硬得很。
“你這小子,抱定有錢能使鬼推磨,是我把你養成向錢看齊的個性嗎?那可罪過了,你年紀小小不學好,就專會這些欺負人的把戲,將來長大還得了啊!”
少年可沒讓老太君嚴厲的語氣嚇倒,他撇了微嘴不吭氣兒,知道多說無用。
氣氛僵嗎?
或許有一點吧。
按照老太君愛面子的個性,家醜不外扔,當面斥責他已經算是很嚴厲的處罰了。
一群來出頭的西陵鎮鎮民見老太君臉色凝重,不禁屏住呼吸,低下頭不敢隨便亂貼,怕瞧見不該看的,老太君威名在外,聽說最注重隱私,雖說不曉得她是真的苦口婆心,或是演出戲給他們瞧,總之這樣的場面都沒有他們多說話的餘地,不如低頭數數著富麗堂皇的大廳地板上有多少隻螞蟻在跑。
一直呈昏迷狀態的小女孩在眾人各懷心思的當口甦醒過來,她醒得無聲無息,一點也沒有驚動那些大人們。
她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
“他們在做什麼啊?好多人,咦,阿爹也在,這是什麼地方,是廟吧,好大的一間廟,真漂亮。”
“這裡不是廟,是我家。”近在耳邊的聲音不是很有力氣,夾雜著笑意,似乎覺得她講話很有意思。
“這麼漂亮的大房子是你家啊,那每天豈不是要走很多的路,多累啊,不過玩捉迷藏一定找不到人。”她並不羨慕,只是就事論事的說著,一時間也沒有察覺身後怎麼會多出來陌生的嗓音。
她探揉眼睛,這一探觸到眉尾的血口子,有些乾涸的黏液,慢慢地,她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況。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秦羅敷一轉眼,對上的是一對比星光還要明亮的眼珠,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正瞅著她,像瞅著新奇的動物般。
“你是誰?”鎮裡十幾條街的小孩她都認識,就他眼生。
“我叫琦玉,意思就是非常珍貴的玉,你呢?”
“聽起來好像女生的名字喔。”
“我是男生。”黑琦玉沒有不悅,因為長年病著,島上的人都知道他的情況,只有外來人,就像她一樣才會錯認他的性別。
“你是很漂亮的男生。”鄰家的男生都沒他一半漂亮。
他笑,笑完便因不勝久站的蹲下來,與羅敷眉對眉、眼對眼、鼻對鼻。
“你要是把臉洗乾淨,應該會比我更漂亮。”
她好快樂的接受他的讚美,他可是第一個誇獎她漂亮的人吶。
他一定是個好人。
“我為什麼會在你家?”
這小女孩疑問挺多的。
“按照我剛才所聽到的,是風弟闖了禍,把你給傷著了,”他用蒼白纖長的食指指著排排坐的那些鄉親。“是那些人把你送來,想要討公道。”
“什麼是公道啊?”對一個四歲的女娃來說,有些字眼尚在她理解能力外。
‘世道就是公道。“十二歲的黑琦玉顯然也沒有意願講解那艱深的問題。
“那你會給公道嗎?”她有追根究底的好學精神。
“把你弄傷的人不是我,你要討,要跟那個人去要!”黑琦玉手一指,指向黑鳳翥。
“啊,阿爹睡熟了。”羅敷看過去,正好瞧見歪著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秦柏平,他嘴角還淌著唾液,骯髒的臉可能自他出門的那天到現在都還沒擦洗過。
“你的頭叫風弟給弄傷了,你想要他怎麼賠你呢?”發現她沒了反應,黑琦玉把她的臉扳回來。
“不過就一個口子,不用幾天就沒事了。”在家,她常常需要替爹爹拉風箱,被爐火燙著的機會多得比狗兒身上跳蚤還多,頂多吐點口水抹一抹就好了,如今這一點傷不算什麼。
“不需要賠銀子嗎?”
她搖頭,終於知道那些大人們把她抬到這裡來,為的是什麼了。
他們是想替她要銀子,要不然不會這樣大張旗鼓的。
她今年四歲,一、二、三、四的四,可是她很聰明,已經會照顧愛喝酒的爹,也明白很多事情,不像同她年紀的女孩只會傻呼呼的流口水。
“你的眼睛像貓。”黑琦玉發現她在深思。
“貓?那是什麼東西?”
“是動物,不是東西。”他慢慢解釋,平常跟誰都不親近的他乾脆席地坐下,表現了空前未有的興趣。
“你家有嗎?”
“我房裡就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