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褐的雙眸卻漸漸有了不尋常的色彩。
“既然是來保駕,那麼天子在此,為何還不下馬?”小毒舌咬牙,手抖得愈發的厲害,只是口中的斥責卻是未減半分。
見董卓紋絲未動,小毒舌蒼白的臉頰愈發的蒼白了起來,握著我的手一片冰涼。
劉辯不知何時緩緩上前,抬袖拭了拭劉協額前的冷汗,“協,你的臉色好難看。”動作優雅得令人不由得完全忽視他此時的狼狽,一舉一動都彷彿在表演一般自然奪目。
看著他們如此模樣,我心下不由惻然,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向董卓,他還是定定地看我,彷彿其他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大人,大人……”一旁,有一個副將模樣的人忍不住輕聲提醒他。
董卓卻是突然縱身下馬,走上前來。
“你……你要幹什麼?……”劉協一下子繃緊了神經,終於洩露了嗓音中的顫意。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終於,在我面前站定。
緩緩抬手,他竟是撫上我的面頰,十指間全是粗糙的繭,只是動作卻是輕柔得彷彿在碰觸一件精美而易碎的瓷器一般。
我一下子全然愣住,化作雕像。
心底某處彷彿有一根弦被撥動,於是,心也不再忐忑,彷彿又歸回了原位。
我只是仰頭,定定地看著他眼底漸漸的,一點一滴流露出來的溫柔……我等他開口,等他告訴我,我是誰。
“他們都說你死了。”終於,他看著我,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查覺不出的暗啞。
“嗯。”我微微抿了抿唇,輕應。
“可是,我不信。”看著我,那微褐的雙眸裡是深沉得彷彿要將我溺斃的溫暖,彷彿要將我收進那眼底一般,他緩緩道。
“嗯。”唇角微微彎起,我感覺到了鼻間的酸澀。
“笑笑。”他開口。
“嗯。”我輕應著,將嘴角的弧度緩緩拉大。
“笑笑。”看著我,他開口。
“嗯。”我繼續笑,笑得像個傻瓜。
“笑笑。”輕撫著我臉頰的雙手緩緩落在我的肩上,他終於一把將我收入懷中。
“要我笑成什麼樣子你才滿意啊!”輕嘆一聲,我頗有些嬌嗔地道出了他初次給我取名時我的困惑和懊惱……(小生:拜託你想想自己活了多大一把年紀,還“嬌嗔”呢,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啊你!笑笑:你是妒忌吧!我家仲穎喜歡!人家好不容易見著仲穎,你一邊涼快去!)
我感覺眼裡微微熱熱的,有什麼東西終於從眼角滑落。
眼淚那種東西,果然是用來喜極而泣的。
董卓他認得我,無論變成什麼模樣,他都認得出我。
抱著我,我竟是感覺到他的身子也在微微發抖,那個不怕天不怕地的男子,此刻擁我在懷,竟是在微微顫抖麼?沒有轟轟烈烈,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那樣平淡的短短几句話,我卻是彷彿又是看到了幸福的曙光在向我揮手。
“剛剛我在想,如果你認不出我,我也不會認你了。”悶在他懷裡,我低低地開口。
那胸膛微微一僵,他推開我,扶著我的雙肩,看著我。
“為什麼?”他的臉色有些陰沉。
“因為……”看著他,我微微歪頭,“仲穎怎麼能認不出他的笑笑呢?”
神色略有緩和,他抬手輕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就像小時候那樣,他說,“好,如果迷路了,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來找你。”
我煞有介事地點頭。
他沒有再開口,只是低頭看了看我的腳,隨即便一把將我打橫抱起。
我嚇了一跳,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自己的腳,一夜的逃亡,慌不擇路,竟沒有發覺鞋子早就破了,微微一動,便是鑽心的疼。
走了一夜的路,現在才發覺疼麼?還是因為有他在。
有人疼的感覺,真好。
手上一緊,我忙側頭,小毒舌不甘心自己被忽略,正黑著一張臉盯著我,小小的手還死死地握著我的手不放。
“容臣護送陛下和陳留王回宮。”董卓終於正眼看了一眼劉協和劉辯。
一旁樊稠跳下馬來,牽了兩匹馬上前,“皇上,陳留王,請上馬。”
“先回宮吧。”看了一眼小毒舌,我暗歎一聲,“回宮之後我再告訴你們一切原委”。
劉協白了我一眼,終於鬆開了我的手,轉身在侍衛的攙扶下上了馬,劉辯也轉身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