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母之命而行,違命即是忤逆!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坐在卓山身旁的卓夫人一直沉默不語,但事情到了這地步,也不由得聞聲道:“無憂,你看柔侄兒樣貌娟好,溫婉嫻淑,將來必定是一位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今日既是你爹大壽,便順從他一次,答允了這婚事吧!”
卓無憂支吾道:“孃親,孩兒……”
卓無憂仍未能爽快答應,卓山再怒問:“哼!你別再諸多推搪了,你若不點頭答應,從此就不再是卓家的子孫,我們卓家可沒有你這違背父命的不肖子!”
卓山雖聲色俱厲,但卓無憂深知其父脾性,若今日一旦答允,他日必再無轉彎餘地,只得無奈答道:“爹!這頭婚事,請恕孩兒不能就此答應,請爹孃明白孩兒苦衷……”
此言一出,議論之聲四起,大都是在指責卓無憂不聽父母之命、不孝之行等等。
卓山聞言,一臉鐵青,氣得渾身發抖。他造夢也想不到,卓無憂平日雖是任性一點,但亦甚少拂逆父母之意。如今他竟公然違抗父命,怒氣填膺之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深呼吸了幾下,激動難抑的情緒稍為平伏了一點,怒罵道:“畜生!想不到你竟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說話。你……你給我滾,我們卓家可沒你這畜生子孫!”
卓無憂萬料不到其父竟堅決至此,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欲語還休地叫了幾聲:“爹……我……”此時卓山已氣得無法再說話,眾賓客也盡皆默不作聲,只在靜觀其變。
主家席上坐在卓無憂身旁的卓伶,見事情鬧得如此僵,戛地起坐,附口在卓無憂耳畔說:“三弟,現在爹情緒如此激動,一時間也很難說服得了他。不若你先離開數天,待他冷靜下來,我再找機會遊說他,看看有沒有別的法子解決吧!”
卓無憂也明白現在這局面很難一下子收拾,幸好卓無涯及卓伶會在此逗留月餘,家中大小事務總算有人料理,於是無奈地道:“爹,孩兒知道很難要你一下子明白孩兒的苦衷,但請你保重身體,孩兒過幾天再回來向你叩頭謝罪。”
卓山仍是氣憤難抑,怒罵道:“畜生,你要走就走,何必多言?你今天走後,從此不要再踏進卓家大門半步!”
卓無憂明白日下形勢,多說也是無益,於是驀地離座,排眾而出。
卓無憂橫越過稠密的宴席,數百雙眼睛同時目送他離去,眼神中盡是鄙夷、輕視、憎惡、怨忿之色。
橫過這卓府的大廳,比橫過刀山火海更難。
耳畔傳來賓客們的竊竊私語,但卓無憂腦海仍是一片空白,一句也聽不進耳裡。
雖然他還未知道愛情到底是甚麼一回事,但他自問絕對無法跟一個毫無感覺,形同陌路的人廝守終老。
他不想誤己。
更不想誤人!
因此,他寧可選擇違抗父命,帶上不孝之名,也不想誤己誤人——一生。
他也曾問過自己,難道就此孤獨終老?
他也無法回答這問題,感情一事,始終無法強求。
也許,他還在等,等那仍未出現,卻可能永遠不會出現的一個人。
一個夢。
卓無憂就這樣踏著自我的步伐,向著漆黑昏沉的街角步去,尋那個虛無的夢。
夜幕雖已降臨,但夜還未深,繁華的西歧城被萬家燈火照耀得如同白晝,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走在熱鬧喧譁的大街上,一份莫名的空虛感從卓無憂心底驟然湧起。
漫漫長夜,他不知該到何處。
雖然剛才倉猝離家,但他身上帶備的銀兩仍是十分充裕,足可找一間上等客棧住上一段日子,但他現在只想找一處絕對寧靜的地方,好好想清楚該如何面對他的嚴父卓山。
終於,他想到了一處既無人騷擾,又可讓他長期居住的地方。
那就是他的師門,位於西歧遠郊,隱寶山上的廣成仙派。
由西歧城步行至隱寶山,至少需要三、四個時辰,但長夜漫漫,正好以此來消磨時間。
於是,卓無憂朝著隱寶山的方向而去,步出了西歧城,與繁華盛況越拉越遠,直至茫茫天地間,彷佛就只剩下他一人在走著……
不知不覺間卓無憂已走了接近兩個時辰的路,西歧城的燈火亦已在恍惚中失去蹤影,只有忽明忽暗的月兒在照耀著他的路。
幸好由西歧往隱寶山並沒有遮天蔽月的大叢林,而且山路也不算迂迴曲折,故此僅靠月亮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