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九五之尊的寶座上,有些疲倦。
他中毒的事情,並未向外透露。
所以到現在,並未有人知道。
可毒素正在瘋狂地侵蝕著他的身軀,以至於他的精力衰退的厲害,整個人時時刻刻就都感覺到極為疲倦。
大臣們耳朵爭吵聲,在耳邊似近又似很遠。
手足無措的辰皇子,被大宦官領著,站在龍椅的一側。
八九歲的小男孩,第一次走出那個小小的院落,臉上充滿了惶恐之色,怯生生地,就像是一隻身陷狼群的小山羊一樣,不知所措,低著頭,扭著衣角,連大氣都不敢出。
這副模樣,落在群臣的眼中,更是不堪大任的樣子。
“陛下有意立儲君,乃是大事,不可倉促而為,或許應該在早朝之上,令百官共議,畢竟儲君之位,茲事體大啊。”叫做鄭沅的大臣,朗聲地道。
此人是當朝鄭皇后一脈的外戚,官居一品,在朝中,頗有地位。
“正是如此。”另一位叫做楊嘉的大臣也道。
他是後宮楊貴妃的弟弟,在軍中頗有一些能量。
其他眾人,也都是這樣的論調。
皇帝漸漸覺得,有些力不從心,眼前甚至都有些發黑,心中更累,於是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明日早朝再議。”
幾位大臣,躬身告退。
等到出了皇級殿,數個不同的官員團體,一下子涇渭分明瞭起來。
“陛下何以這麼著急立儲君?”
“難道是龍體有恙?”
“慎言。”
“那貧民賤女之子,無才無德,如何可以成為儲君?”
“只是陛下膝下,並無其他子嗣啊。”
“聽聞皇后身邊,有一養子……”
“帝國還有其他親王皇子,可以繼位,也是皇室血統……”
一眾大臣,議論紛紛。
鄭沅面色淡漠,快步走出皇宮,立刻招來身邊的心腹,令其再入宮求見皇后娘娘,自己心中也在盤算著,如何在這件事情中,讓鄭家的利益最大化。
不論如何,那個賤女所生的孽種,是絕對不能成為皇帝的。
楊貴妃之弟楊嘉,也是相同的想法。
還有一位高貴妃的叔父高盛威,當朝一品大員,皇極崖四大家族之中的高家的家主,一離開皇宮之後,立刻就開始佈置。
大殿裡,皇帝坐在龍椅上,昏昏欲睡。
他強打精神,扭頭看了一眼辰皇子。
黑色頭髮和黑色的眼睛,與他並不像,膽怯懦弱的表情,更是與他心目之中的太子形象相差太遠。
難堪大任啊。
“難道真的要把朕這一脈的皇位,傳給其他人嗎?”
皇帝心中嘆息。
“來人,將辰皇子待下去吧,命高迎遠看管,明日早朝時,帶來一起參加朝會,傳朕旨意,明日早朝議題,便是確定儲君之位的人選,不議其他。”
他聲音低沉地道。
旁邊的大宦官道:“遵旨。”
然後便帶著辰皇子下去了。
不夠態度好了一些,不管怎麼說,這位庶出的平民皇子,都有了繼承皇位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辰皇子離開時,扭頭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皇帝。
眼神清澈,帶著淡淡的擔憂。
他雖然年少愚鈍,但並非是痴傻,隱約明白了,這個坐在龍椅上一臉疲倦的男子,就是自己的父親。
自從出生之後,父親的形象,在他的記憶之中,是完全模糊的,可以記事起,就從未見過這位高高在上的父親,而孃親總是告訴他,父親太忙,操心家國大事,不能來見他。
小孩子的心中,不會有太多的怨恨,只有期待。
所以當他隱約感覺到,坐在龍椅上的父親,非常疲倦,這種疲倦中,流露出一種暮氣沉沉的氣息,令這個小男孩,有些擔憂。
但很快,他就在大宦官的引領下離開。
只有皇帝注意到了小男孩回頭一瞥的那種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一下。
那是他從別人的身上,從來都未見到過的眼神。
“也許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皇帝忍不住又苦笑。
他強打精神站起來,取出紙筆,寫了一封信,換來一個絕對信任的心腹,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