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水玲瓏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大病一場嗎?作為一個女人,龍琪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另還有個方曉飛對她心心念念永不忘懷。她還缺什麼?
“正是因為她什麼都不缺……”黃夢如微笑著,她又治好了一例疑難雜症,作為醫生,是最值得高興的。她說:“要不怎麼說平凡人更快樂呢,平常人掙一點吃一點,天天很忙碌也天天很充實。”
是,人活著是需要一個理由,雖然這個理由有時不是很明顯,但這個理由卻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那讓龍琪“迴歸”的理由應該是什麼呢?──水玲瓏若有所思。她為了龍琪特意請了半年的假,眼看假期快到了。
“找出癥結,對症下藥,是中醫的不二法門。”黃夢如點撥道。
水玲瓏明白了,她眼珠一轉,“我倒有個辦法把她逼出來……”走偏門她是高手。
“這行嗎?”妲拉聽了她所謂的辦法後猶疑地問。
“把那‘嗎’字去了。”水玲瓏得意地,“只要方曉飛有事,不論在哪裡,龍琪她都能感應到,她都會趕回來。愛情就是一個神話……”
她的猜測沒錯,龍琪的確很準時地趕回來了,因為她感覺到了方曉飛的心痛。
──
我可以用你的眼睛看,你用我的腳步走路,你沒講的我都懂得,你的話有如風之吹拂……
你存在,就是我的復甦──說吧,對我可發生了奇蹟?
發生的正是一個奇蹟:
透過你我走近了自己。
我的存在就是:你,你在這裡。
這是誰的詩?這詩說的就是愛情的奇蹟。所以龍琪準時準點地趕了回來。不論離得多遠,不論身在何處,她都一定會趕回來……
因為,他在這裡,她就一定會在。他的存在證明著她的存在。
“你這些日子去了哪裡?”方曉飛問。那段時間,他想得好不難熬。
龍琪不語,她沒法說出口。當她醒來時,看著自己的症狀,心裡突然就明白了。
──好幾年前的一個雨天,她出來散步,不小心跌了一跤,碰了膝蓋,正好,遇上了文室,因為離家不遠,他就打車把她帶回去,她換了件衣服後,他給她腿上受傷的地方抹了點消炎藥,貼了個創可貼,建議說:“你要不忙,吃點飯休息休息吧。”
他去買菜了,龍琪睡了一會兒,醒來時,他已經熬了點粥,做了幾個小菜。味道很香,是很溫馨的那種香。
“謝謝你。”她覺得真有點餓了。
“客氣什麼?”文室把飯放在龍琪面前。
忘了那天還聊了些什麼,總之是氣氛挺和諧,楊小玉接她走時,文室好像開玩笑說:“你要能常常受點傷就好了。”
她自然沒放在心上。又過了一年,文室生日,她請他吃飯,他說不想去飯店,還是在家裡比較好。她答應了。那天還是文室下廚房,她是從來也不做飯的,一來是確實不喜歡,二來也有些叛逆情緒──幹嗎女人就得做家務?不過文室求她說讓她幫忙剝一下土豆皮,她也只好答應。削皮時,劃破了手指,他給她包紮。這天晚上,她突然發了一次高燒,一直燒了好幾天。文室則好像知道她生病,每天打電話過來,幾天後她痊癒,告訴他她沒事,當時他在電話裡的反應有些奇怪。她沒放在心上。只有一句話:“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侍候你的。”
這當然遭到她婉拒,“謝謝,不用。”
“我願意的。”文室好像這麼說。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她有點厭惡地掛了電話。從那時起,她就對所謂的“奉獻”產生了警惕,總覺得這裡邊藏有什麼目的。
現在龍琪躺在病床上細細地想著當日的情景,脊樑上一陣一陣地冒冷汗,文室以前跟她說過,他在部隊做過衛生兵,他會採集疫苗,他家鄉魯北鬧瘟疫時他正好回去了,他又趁她劃破手指把瘟疫的病毒感染給她……他想把她變成智障,永遠留在他身邊。
那廝這般用心,除了良苦,還有陰險。而這一節,方曉飛就算是個神探,也探究不出來,他還年輕,他看什麼都是樂觀的,他根本不瞭解夫妻之間若有積怨,這怨毒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這就是愛嗎?
愛有時也能讓人厭惡,讓人退避三舍。
想到這些,龍琪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病好後,她先去了一趟文室墓前,本來她是抱著一種怨怒去的,她甚至有一種朝他墓碑踹一腳的衝動。可是,當她看到他的相片時,她的憤怒突然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