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中身居要職,是天子近臣。照理說,這小崔大人早該成家立業,身邊兒女成群,可他偏偏至今孤身一人,連個紅顏知己也沒有。
京城裡還算過得去的人家都避諱著崔欒,更不願意將女兒嫁去崔家為婦。
這個中緣由還是因宮廷裡傳出一件醜聞,說先帝還在位的時候,常私下宣見崔欒。所謂的私下,就是說內侍監無需做記錄。先帝年邁,崔欒少年,漸漸的,內廷裡便傳出些流言蜚語,說這崔欒喜好男/色,竟有斷/袖之癖。
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崔欒身邊伺候的一干僕役,都是麵皮兒白淨的男童,一過十三歲,便統統打發出去幹雜役,不準再到近前伺候。
且先帝每每宣召崔欒時,都打發了左右近侍。小崔大人因為有先帝的維護,在翰林院裡呼風喚雨,無人敢惹。
這崔家的學堂開設後,更是以苛刻嚴謹聞名。
早年前也有幾家因為兒子受了羞辱,或是不堪忍受折磨,鬧去了先帝那裡。先帝非但沒有責怪小崔大人,反而將那些鬧事的先打五十大板,再申斥一通。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敢給崔欒臉色看。
偏偏,崔家的學堂總有一鳴驚人者,易緣大師自己顧不上的學生,多數都送來京城叫崔欒照看。
能進崔家唸書,在京城少年人眼中,簡直成了又愛又恨的事情。
閔雲凱一方面不願意在這兒繼續受苦,一面卻不肯甘心被打發。
同屋少年的話一語驚醒閔雲凱,他忙問:“你快講講,究竟怎麼叫崔大人見我一面?”
崔家學堂少說也有五六十人。閔雲凱除了被領進門那日拜見過崔欒,餘下都是遠遠的張望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小崔大人。
如今少年一語,倒叫閔雲凱心思活絡了起來。
“雲凱老弟,你有所不知。”少年笑嘻嘻道:“每逢有學生犯病。崔大人必親自接待來訪家長,咱們也才能趁機在崔大人那裡討點好處。人食五穀雜糧,你叫你妹子多帶銀票,各處都打點打點,你在學裡的日子才好過。”
閔雲凱猶豫不決,少年一見,暗道晦氣,不情願的從袖口裡掏出一個藥瓶:“把這個吃了,你們家明早就能派人來探視。”
閔雲凱接過小瓷瓶,打量半晌也不敢吃:“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哼。都是名貴藥材,換了屋子那倆窩囊廢,我是斷斷不會和他們講這些的。”少年不斷慫恿:“你吃了這個,才知道什麼叫欲死/欲仙。”
閔雲凱狐疑的看著少年:“不是裝病的藥嗎?”
少年犯了個白眼:“叫你吃,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這是好東西。千金不換,別人想要還沒地方找去。要不是看在你是閔婕妤的份兒上。。。。。。哼!”
閔雲凱面色不佳。
他這些日子沒少聽這樣的酸言酸語。
閔婕妤的兄弟,那好歹也算皇上的小舅子,可偏偏就是個廢物,只知道靠著女人。
閔雲凱每每聽了這些話,都恨不得衝上去和那碎嘴的打上一架。可恐懼又頻頻佔據上風,在這個地方。他孤身一人,除了妥協沒有別的辦法。
閔雲凱仰頭將藥飲了進去,少年眼見他的舉動,笑著拍了拍閔雲凱的肩膀:“這才對嘛!好兄弟,你今後跟著我,再加上你們家族的暗中相助。榮華富貴,還不是伸手即來?”
當天夜裡,閔雲凱破天荒學到丑時一刻,將白天先生講的東西背了個滾瓜爛熟。第二天不但沒病,反而紅光滿面。精神百倍。
同寢少年衝閔雲凱擠擠眼睛,二人心照不宣。
等用過簡陋早飯,崔大人請來的教書先生照例進行每日一考。閔雲凱更是一鳴驚人,不但對答如流,而且有理有據,旁徵博引,叫人稱奇。
學裡的伙食,待遇一下子有了天壤之別。閔雲凱加倍信服同寢少年,每早必要暗暗偷吃一顆“仙丹”。
他的學業一日千里,甚至驚動了崔翰林。
這日,崔翰林想著閔雲凱在府中已經住了整月有餘,預備放他一日假。正要吩咐小廝,外面管家卻匆匆跑了進來:“大人,出事兒了。那個閔雲凱。。。。。。他昏死了過去!”
崔欒一驚:“怎麼回事?”
管家苦著臉:“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學裡的先生來報,說閔雲凱正在溫習功課,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臉白的像個死人。”
崔欒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去瞧瞧。”
崔家的宅子佔地幅員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