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部分(3 / 4)

小說:雪中悍刀行 作者:風雅頌

的年輕男子,她也能猜出既然這些人能夠出現在欣然亭中,而不是跟大多數士子那般離著亭子老遠,那麼應該就是今日京郊宴飲中最有地位的那類人物了,是泱泱太安城真正的大人物,就算今日不是,以後也肯定是。她有片刻的失神,她很好奇這些等待自己琵琶聲的年輕公子們,若是穿上了官服,是怎樣的光景?

其中那個僱傭她唱曲的公子,坐在臺階低處,笑著柔聲提醒道:“姑娘,該起聲了。”

她俏臉一紅,略顯侷促慌亂,輕聲道:“公子稍等片刻,容奴婢試音一二。”

聽著女子的輕輕捻動琵琶弦,有意無意得以跟陳少保並肩而坐的範長後微笑道:“是我們祥州那邊典型的江左吳家技法,以下出輪見長,音不過高,節不過促,舒緩有度,不比北方的大弓飽滿,但亦有一番獨到旨趣,因此曲目也是多江南風韻的文板小調。酗酒過後,聽上這麼一曲,的確舒服。”

陳望笑著點頭,輕聲道:“我是直到京城,才曉得琵琶一物原來在我家鄉那邊,還有個馬上鼓的說法。我當年只是個寒酸書生,沒能去邊關遊學,說來慚愧,哪怕就是想要附庸風雅,也只有貽笑大方的命,所以這麼多年就很識時務地不太參加宴飲集會。別人說我不好養望之事,那真是抬舉我了。”

“詞曲名,女兒紅,是說那江南水江南酒和那江南的女子……”

隨後聽到那女子嗓音清脆的曲前唸白,範長後咦了一聲,笑道:“巧了,是說那女兒紅酒,我家鄉自古便有此風俗,家中有女兒誕生之時,便會埋下一罈酒,飲酒之時便是女子出嫁之日。除此之外,也有狀元紅,則是家中男子考取功名時,方才取出宴客……”

然後範長後突然發現陳望好像有些神情恍惚。

“一分米黍氣繞樑,兩分流水天微涼,正值三分杏花香。一聲春雷埋一罈,過了十八年,女兒紅,女兒笑,女兒嬌,新酒變陳釀,小娘在等披紅妝……”

閉上眼睛靜聽琵琶聲和女子唱腔的範長後,他最終輕輕嘆息一聲,原來這支曲子的結局,並不像酒名那般美好。

曲中那名女子,等了很多年,仍是沒能等到遠在他鄉的公子,而她也沒有為其他男人披上紅妝,就那麼死了。

按照習俗,若是家中女子未曾出嫁而夭折,那一罈女兒紅酒便會稱作花雕,也要取出喝掉。

曲中末尾,說那位公子最終返鄉,雖然已經高中狀元,但卻只能在墳頭獨飲那壇酒。

範長後睜開眼睛後,這一次已經從陳望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

曲終人漸散。

根本不用範長後請求,就有人主動借了這位黃門郎一匹駿馬,範長後騎上馬的時候,無意間轉頭,看到陳望站在亭外,似乎跟那唱曲小娘說了一句話才走向馬車。

範長後沒有半點探究的念頭,以陳望那有口皆碑的品行和範長後本人對這位陳少保的認知,絕對不會認為這位左散騎常侍會有半點輕薄企圖。

範長後騎馬緩緩而行。

當年身在江湖之遠,如今居廟堂之高。

恩師,如今連那孫寅都想要好好做官了,我範長後雖然下不出你的那盤春秋,但我會盡力下好自己的這盤棋局。

遠處,陳望登上馬車,在上車之前,他向那懷抱琵琶的女子問了一句話,問她曲中那個公子晚歸,是不是不如不歸。

女子怯生生的,不知如何作答。陳望本就只是無心之語,就此告辭離開。

陳望頹然靠著車廂壁。

哪怕當年迎娶那位姓趙的金枝玉葉,哪怕老丈人是一國郡公,婚宴之上他陳望也不曾飲酒,為此當年許多參加婚禮的趙室勳貴子弟,還有過許多冷嘲熱諷,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後,他陳望輾轉京城各部,一次次魚躍龍門,別說那些不成氣候的功勳王孫,就是那些位高權重的郡王國公,也只敢與他陳望平起平坐了。

陳望今日此時竟是拎回了一小瓶酒。

就在昨天,他收到一封口頭上的隱秘諜報。內容只有四個字,已死。有愧。

有愧的是北涼。

已死的。

是恰如那曲子中從女兒紅等到了花雕,也沒能等到人的可憐女子。

江南之南,黃梅時節家家雨。

西北之北,蘆葦蕩中飛絮飛。

陳望一口一口喝著酒。

無聲無息,喝酒不停,淚流不止。

陳望當時第一個念頭是遷怒那個年輕藩王,遷怒整個他早已無牽無掛的北涼。

他這些年所做的一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