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隊。不過由於老子反動兒混蛋日益深入人心,我自己老有點兒披著羊皮的狼的感覺。好在那時建立組織不需要任何法律程式,大家幹革命又都很興奮,很忙,所以沒有人顧得上認真和我理論,我到底是狼還是羊。我們的組織叫紅燈照,是義和團運動中女青年組織的稱號。那時候戰鬥隊都得有名字。紅燈照裡一共四個女孩,續亦紅、王依農、孟滿和我。除了我,她們三個人的家庭出身好像都還可以,其中續亦紅的父親還是海軍的幹部,這是。“紅五類①”裡的頭一份——革軍。
我這麼說,是因為雖然誰都可以成立組織,但兒子的身份要根據老子的變,所以組織的高低貴賤也要分三六九等。一等一的是由紅五類組成的紅衛兵,以下是各種雜牌軍。紅燈照裡因為有了我,充其量是個外圍游擊隊,所以沒有什麼特殊的業績。我們只是煞有介事地將一間學生宿舍據為已有,在門上寫了紅燈照的字樣,還通知說隨時接待兄弟組織來串聯。一兩次去學校總務室領寫大字報的毛筆、墨汁和漿糊之類,並且確實寫過一兩張大字報。紅燈照的主要作用是在每個人都有一個組織可以開始職業革命生涯的時候,使我們這四個散兵遊勇也有一個名義上的落腳之處,除了顯得不太孤單外,也能大體上像個職業革命家。再後來,我發現,我們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機會再鬧革命,因為我們的革命物件,學校的黨委書記、校長卞仲雲,被我們,她的學生們活活打死了。
我總是覺得下一代人孤陋寡聞,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