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一環渡月受熱粘在鐵索之上,卻是回不來了,轉眼之間,漸漸融化。
“這鐵索不是尋常之物。”沈郎魂冷冷地看著對岸的冰棺,“看來看輕了這條鐵索,枉死在火中的人不少。不過這座冰棺必定是最近幾日才放在那裡,他自國丈府奪走方舟的屍身,明知你必定會追來,將它當作誘餌引你跳火坑。”唐儷辭將小桃紅還給鍾春髻,灼熱的空氣中他的衣角略略揚起,在火光中有些捲曲,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對岸的藍色冰棺,一瞬之間,雙眸閃過的神色似哭似笑:“就算是火坑,也只好跳了……”他喃喃自語,”他一向很瞭解我。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麼你可以如此瞭解我,卻不能相信我……沒錯,一向都是我做得太過分,但是……但是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是這麼過分,我有哪一件事做得不過分?你一向都能容忍,為什麼這一次……你不能原諒我?“他看著那冰棺,“大哥……你幫我告訴阿眼,這一次不是我任性,雖然我還是做得很過分,可是……我是真的想救你……”
另三人站在一旁,看著唐儷辭對著那冰棺自言自語,不知說了些什麼,面面相覷。鍾春髻拉住池雲衣袖,低聲道:“他能不能不過去?那……那鎖鏈……”池雲將她甩開,冷冷地道:“他如果想過去,你能攔得住?”鍾春髻道:“那……那已是個死人不是嗎?就算他從這裡過去,他已經救不了他,何必過去?”她又拉住池雲的衣袖,“我覺得過了鐵索也會有更險惡的機關,把他攔下……”池雲冷冷地看著她扯住他衣袖的手:“放手!”鍾春髻悚然放手,她心神不寧,她覺得唐儷辭如果踏上鐵索一定會遇到比鐵甲百萬兵更可怕的危險,但她人微言輕,無法阻止,惶恐之下,懷中一物微微一晃,她探手入懷,緊緊握住了那瓶藥水。
“烈火鎖鏈橋,如果你練有陰冷真氣,使用碗水凝冰之法,或許可以暫時抵住這種高熱。”沈郎魂沉吟,“或者,有能夠抵禦下邊火焰的東西,另搭一座橋。”唐儷辭背對著沈郎魂,似乎充耳不聞,身形一動便要往鎖鏈橋上掠去。沈郎魂眼明手快,一把按下,“且慢!莫衝動……”他一句話未說完,唐儷辭出手如電,“咔嚓”一聲反扣他手腕,沈郎魂甩手急退,一陣劇痛,毫釐之差唐儷辭就卸了他手腕關節——剎那他明白,冰棺置於火堆之旁,無論是什麼樣的冰棺,也必是會融化的,所以……唐儷辭失了冷靜,不過本來唐儷辭就不冷靜,他做事一向憑的面帶微笑的狂妄,而從來不是冷靜!抬眼只看唐儷辭躍身上橋,踏足炙熱火紅的鐵索,下落之時鐵索微微一晃,他的衣裳髮髻頓時起火。鍾春髻掩口驚呼,臉色蒼白,池雲身形旋動,沈郎魂一把將他抓住,雙目光彩暴閃:“就算你上得橋去,又能如何?下來!”
說話之間,唐儷辭全身著火,數個起落奔過鐵索橋,直達對岸。
對岸,滿地水跡,縱然在熊熊烈焰炙烤之下,也未乾涸。火焰在他衣角跳躍,因為人在火中的時間不長,衣裳上的火趨緩,然而並不熄滅,仍舊靜靜地燃燒著。唐儷辭望著地下的冰棺,一動不動。
那是一口堅冰製成的棺材,晶瑩剔透,隱約泛著藍光,不過……在這火坑高溫之旁,它已融化得僅餘極薄極薄的一層,滿地水跡就是由此而來。這棺材化成的水和尋常清水不同,極難蒸發,非常黏稠。
“狐狸!”
“唐儷辭!”
“唐公子!”
對岸飄渺的呼聲傳來,聲音焦慮,池雲的聲音尤其響亮:“你找死啊!還不滅火!姓唐的瘋子!”
藍色冰棺裡……什麼都沒有。
“哈……呵呵……”唐儷辭低聲而笑,一向複雜紛繁的眼神,此時是清清楚楚的狂熱、歡喜、憤怒與自我欣賞,“果然——”
這具在烈火旁融化的藍色冰棺,不是唐儷辭用來放方舟屍體的那一具,而是以其他材質仿製的偽棺。方舟自然不在這棺材裡,火焰在肩頭袖角燃燒,唐儷辭衣袍一振,周身蔓延的火焰熄去,縱然是池雲三人人在對岸,也嗅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鍾春髻滿頭冷汗,臉色慘白,右手緊緊握住胸前的衣襟,她不理解所謂生死之交,兄弟情義,不明白一個活人為什麼要為一個死人赴湯蹈火,但是她卻知道再這樣下去,唐儷辭一定會被這針對他而設的種種機關害死,為了一具不可能復活的屍體,值得嗎?值得嗎?
“傷得重嗎?”池雲遙遙叫道,“找到人沒有?”沈郎魂突地震聲大喝:“小心!火焰蛇!火焰蛇!”鍾春髻呻吟一聲,身子搖搖欲墜,踉蹌兩步退在身旁土牆之上。火焰蛇,傷人奪命的銀環蛇,周身圖上劇毒,腹中被埋下烈性火藥,這種東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