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就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想你們若真是至親骨肉,不用信物,也能彼此認出來。”靜虛呼吸有些急促起來,“那,什麼時候能見他一面?”她急切,沈紫言又何嘗不急切,微微笑道:“你放心,他就在金陵城,你若是答應了,我立刻就傳個音給他,今天你們就能相見了。”本欲說在綺夢樓,想了想還是硬生生嚥下了。
靜虛手足無措的絞了絞袍子,一張臉憋得通紅。沈紫言就說道:“我看不如這樣,我今日先不和他說,只讓他來慈濟寺走一遭,你在一旁看上一眼,可好?”靜虛忙不迭點頭。沈紫言就站起身來,笑道:“我現在就去說一聲。
靜虛親自送她出門,沈紫言就衝她眨了眨眼,“你待會可得看仔細了。”靜虛微垂下頭,點了點頭。沈紫言剛出了禪院,就見杜懷瑾獨自一人倩在那梅樹下,身上覆了一層薄薄的白雪。
光是這樣遠遠的看,就覺得只要有他在那裡,天地山,都為之黯然失色。偏偏他披著黑狐裘,和這蒼茫白雪相映襯,更顯得風神俊秀,俊美非常。似乎覺察到她的目光,杜懷瑾抬起頭來,朝著她望來。
二人目光交接,杜懷瑾立刻就拔腿走了過來,將她的手棒在了手心,吹了幾口氣,又搓了搓,直到她微冷的雙手變得暖和起來才罷休,“說完話了?”
沈紫言只是含笑凝視他,“三郎,我找到西晨風的妹妹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相認(四)
杜懷瑾怔住。
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眼裡有一閃而過的狂喜:“當真?”沈紫言笑著點頭,“雖然還有些不能肯定,可十有八九,就是了。”杜懷瑾整個面龐都亮了起來,更是俊秀非凡,“那可得趕緊告訴西晨風才好。”說著,作勢就要喚人去說。
“略等一等。”沈紫言拉住了他的衣襟,“你猜猜西晨風的妹妹是誰?”杜懷瑾不過略略一思付,便笑道:“難不成,就是方才那姑子?”沈紫言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肯讓人也得意一回。”
杜懷瑾眉開眼笑的棒著她的面頰啄了啄,“真是痴兒。你方才只見過那姑子,現在就來和我說這事,我若是還猜不出,豈不是傻子?”沈紫言也不過是隨口逗趣的話,哪裡就當真了,聞言冷哧,“你暫且不可叫他知道。”
杜懷瑾愣了一愣,“怎麼了?”沈紫言低低嘆息了一聲:“靜虛此時心緒未寧,這事猝不及防,她還未想好如何招架,只想遠遠的看上一眼,心裡也好有個底數。”杜懷瑾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那我就只說讓西晨風來慈濟寺賞梅。”
沈紫言失笑,“想不到我們三少爺竟是位風雅之士。”杜懷瑾揶揄的望著她笑,“我們三夫人又何嘗不是個雅人。”怎麼聽怎麼覺得諷刺。沈紫言和杜懷瑾鬥嘴也不是一日兩日了,聞言也不以為意,只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還不快去找人!”
杜懷瑾甘之如怡的覆住了她的手,似乎嫌她掐得不夠重似的,又按住她的手,重重的覆在了他的腰上。這下沈紫言終於明白,杜懷瑾就是那等無時不刻都能調戲上一陣子的人。這樣的人,真真是叫人頭疼不已。
沈紫言強忍住了撫額的衝動,重重的擰了他一把,“誰長吁短嘆不能為西晨風尋到妹妹的?又是誰自詡和西晨風交情甚深的?”杜懷瑾嬉皮笑臉的看著她,頗為風騷的望入她的眼中,“都是為夫。”
沈紫言頓時無言,吸了一口氣,“那你怎麼一點也不急?”杜懷瑾吃吃的笑,攜了她的手,走上幾步,就見不遠處露出幾個黑影來。只因是隱藏在梅花樹下,方才也並未見得分明。杜懷瑾就招了招手。
阿羅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垂手待命:“少爺和夫人可有什麼吩咐的?”杜懷瑾輕笑道:“你去綺夢樓,請西晨風大爺來一趟,只說慈濟寺的梅花開得正好,讓他來賞梅,若是許家公子也在,也一併請他過來。”
沈紫言一愣,待阿羅小跑著離開後,低聲問杜懷瑾:“怎麼,許大少爺經常在綺夢樓?”杜懷瑾臉上掛滿了愉悅的笑意,“他不時去綺夢樓聽玉成和修竹唱戲,又喜歡飲茶,我們綺夢樓的茶茗,可是一枝獨秀。
沈紫言心裡微微一顫。
許熙已是二十來歲的人了,卻還是孑然一身,叫她心裡總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彷彿看穿她的心思,杜懷瑾微仰起頭,伸手摺下一支梅花,隨手摘落幾片梅花花瓣,輕聲說道:“許熙曾說,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如今他有茶相伴,閒來時聽上幾句曲兒,又有這幾個摯友,此生足矣。”
沈紫言偏偏喜歡他的坦然和磊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