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強盜,強盜總要有強盜的樣子。
你看見過強盜被欺負了不吭聲的嗎?
當然了,我們要證明的還有——我們還不是一般的強盜,我們是恐怖分子。
三十三個人帶著微型炸彈,和那些製造冤獄的傢伙們握手,臉上帶著親切的笑容爆炸——有句話是這麼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就要在沉默中滅亡。我們不想滅亡,所以爆發了……
威利先生在那個時候,除了說了一句“愛歐,你出個主意吧。”之外,就再也沒有吭聲。愛歐的這個主意得到了貫徹和執行。從此之後外界的人都知道了流星街的決心——也正是靠著這個功勳,愛歐才迅速竄起,甚至一度把威利先生趕下臺去。
事件與事件背後的深層含義,往往是多個的。我所說的深層含義的意思,就是說事情完了之後,一堆人在背後死琢磨,死琢磨,然後琢磨出一層根本原因來。
威利先生能夠縱橫流星街這麼多年,當然不是吃素長大的。他幾經起落,卻一直活得好好得,就可見一斑——流星街落井下石的人固然不能說多,但也不會沒有。之所以他還沒被砸死,肯定有他沒有被砸死的原因。
於是一群人後來琢磨著:啊,他這是找個出頭鳥替他說話來著。原來這傢伙是這麼陰險的一個東西。不不不,怎麼能說威利先生是東西呢?威利先生他就不是個東西!
「難啊。」威利先生後來私下跟我嘆氣,「隊伍大了,人心散了,不好帶啊。」
「……你的笑話真冷。」我瞥了他一眼,「那主意是你出的吧?」
「啊,算是吧。」他聳了聳肩,「不是什麼好主意……只是這裡人人都覺得滿意罷了。」
又不是中央集權的君主制,議會名以上是領導宰流星街的,但事實上也就是一群主宰者之間的妥協罷了。
「為什麼你自己不提?」
「有人搶著要提,我幹嘛要提啊。」威利先生蹲在臺階上,像個窮教書先生,「出頭椽子先爛,我已經夠倒黴了。」
向世人證明了我們的勇氣,同時也證明了他們想要證明的——看,那裡就盛產瘋子和強盜。
流星街這個名字越發成為了禁忌。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他說,「做黑道的,除非混到十老頭那個份上,其餘多半都想漂白了。」
「流星街是不同的。」我回頭撇了他一眼,「流星街不是黑道。」
黑道至少還是同一個種。
小時候拿著放大鏡看螞蟻。
有人說放大鏡會燒死螞蟻的。
但是它們總不乖乖地呆在一個地方讓我燒。
有時候我會把蒼蠅的翅膀拔掉,腿剪短一點,然後丟在他們面前,看他們運東西。
當然也不只是玩這個——也有抓到蚊子的時候,翅膀拔掉,放在臺燈燈泡上,然後開燈。屍體是不會留在上面的,因為幹掉了以後會自己掉下來。
拿著放大鏡玩,看微小螞蟻在鏡子底下變成可怕的東西——流星街外面的人也這樣小心翼翼地看著裡面。
小孩子在這種時候總是帶著好奇的心態。
吶吶,你們是怪物嗎?
和剛才那個相反的故事。怪物們——無論是地獄裡的惡鬼還是吃人的妖獸,通常用來形容人類的時候,總要加上那麼幾句狂妄的臺詞:“多麼渺小無知醜惡的人類啊。”
真夠渺小的。
動動手指就可以殺掉一大片。
被放大了的和縮小了的影像,在鏡子的兩端,相互看著被扭曲了的對方。
我曾好奇庫洛洛他們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走出流星街的。然而事實上,那個時候,忽然心裡就什麼都沒有了吧。只是這樣輕易就能得到一切的地方,竟然有這樣的世界存在——這種震撼和普通人初進流星街時候感到的天崩地裂是相同的。
竟有這樣的世界。
那麼,我們曾經的掙扎又算什麼呢?
吶吶,你們是怪物嗎?
仇恨是怎樣產生的呢?
有一天,路人甲殺掉了路人乙。路人乙的家人很生氣,就糾結了一群人跑去把路人甲一家三口都給殺掉了。路人甲的孫子倖存下來,等他長大了,就要為自己父母報仇雪恨。辛苦奮鬥n年,把路人乙的兒子兒媳婦孫子孫媳婦玄孫子玄孫女全都宰了。
看出來沒有?
仇恨就像是滾雪球,只有越滾越大的份——不是老天爺你就甭指望讓它變小。
所以說化解酷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