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感覺十分奇妙,甚至不能用言語來描述。或許是因為他那平淡缺乏起伏的語調和所說的內容所產生的反差,又或許是他那無害的微笑。
寂寞可以打倒任何人。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很寂寞。
訓練殺人工作,教導弟弟,銘記著家族傳統。他或許已經忘記了過去的種種生活,但唯揍敵客這幾個字被牢牢刻印在靈魂中。他已經不用揹負那沉重的家族責任——責任被拿走了,只剩下一個空洞,反反覆覆吸扯著。
一下,又一下。
我好像都能聽見那個黑洞的聲音。
原本準備用的“有空會來看你的”萬精油式回答,一下就卡在了喉嚨口。幸好這時候有人來解救我的尷尬了。
“離開我哥哥遠一點。”一個充滿了怒氣的聲音傳了過來。
抬起頭,黑髮美少年正在門外橫眉冷掃。
先前看到的黑髮美少年果然就是糜稽。我有點不知說什麼好的,但是距離伊爾迷距離太近了,近到都能一把掐死他。“別衝動啊。”我衝他笑笑。
他果然不敢再動,只是死死盯著我,眼睛都冒出火來。
“冷靜點啊。”我說,“殺手的準則都跑到哪裡去了。”
“……”
“我要做什麼的話早就做了,還等得到你回來嗎?”
“你想怎麼樣?”
“我是你哥哥請來的客人,對客人要客氣點啊。”我還是笑笑,“我本來是想追你的你甩人的工夫很不錯啊,一轉眼我就找不到了。”
伊爾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糜稽,他認識我們啊。”
“……廢話!”美少年爆發了,“就是他把你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你還把人請進屋裡來,我不是說過不要放陌生人進來嗎?”
伊爾迷微微皺了皺眉,又看了我一眼。“可是,對我來說,誰都是陌生人吧。”他看上去表情挺無辜的。
“……”糜稽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看樣子氣得發了瘋,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老實說,我跟你沒冤沒仇的,倒是你幹嗎總是盯著我?”
當年我哈胖子,所以沒把你怎麼樣——當然了,現在你變成美少年我也覺得挺不錯。可是我不能讓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爬到頭上來不是?
中國古代有句話,叫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話的意思是說:無產階級的參與革命不會失去任何東西。
旅團曾經就是一群窮光蛋,現在落草為寇當山大王了,但它的本質,還是一群啥都沒有的光腳丫子貧民。
揍敵客家,我的確是不想惹。但是就我這光腳的,也不是怕你們穿鞋的。
“揍敵客家的家訓怎麼說的?”我看了看外面的天氣,雨還是淅淅瀝瀝沒有停。
“不用你來管。”
“你們家老頭子沒教過你,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不要隨便惹比你強的人嗎?”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糜稽微微一凜,表情有些僵化。
“殺人對殺手來說是工作。殺手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中來是不對的。”我正色道,“當然了,年輕人麼,可以理解。”我記得好像考試的時候伊爾迷也想殺掉小杰的——年輕人氣盛,就知道打打殺殺的。(莫= =:我就不說你什麼了。)
“……”
“揍敵客家的家事,是不用我來管。但是你這樣我很困擾。”我說著,頓了一頓,“上一次,席巴先生因為任務的關係殺掉了團裡的八號,但我認為這只是因為工作的關係,跟我們並沒有什麼個人恩怨。”
“……”
“但是糜稽先生的舉動,卻又顯得好像不是這樣。”我眯著眼睛盯著他,慢慢地說,“有句話,叫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知道糜稽先生是怎樣想的?”
畢竟還年輕,面前的少年略顯得有些狼狽,估計開始汗流浹背了。
“這件事是大弟的不對。”開口打破沉寂的是伊爾迷本人,“至少你不該對我的客人這樣。”他說這個話的時候,一本正經擺出了大哥的架子,糜稽反而有些蔫巴。
“大哥!”
伊爾迷沒理他,抬頭望著陰沉沉的天空。
“糜稽先生,幹殺手這行。”我說,“你還沒有準備好。”
“誰說的?我……”
他說到一半的話又被我打斷了。“糜稽先生,我的意思,不是自己的命。”
殺手不需要朋友,但殺手仍有親人——他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