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在值班室轉悠了幾圈,最後腳下一轉去了車間。
車間裡大燈沒開,黑漆漆的,透過幾扇大窗戶朝廠外望去,果見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那裡。
車窗開著,一條手臂隨意搭在車門外,指間夾著煙,紅紅的菸頭分明顯眼。
路燈昏暗,他是看不清車裡坐著的人的。
可
他知道,許輝面無表情地坐在駕駛位上,時而抽一口煙,時而輕嘆一聲,時而……會想起他。
他不想讓自己再陷入這種錯覺中,卻無論如何也勸說不了自己離開車間。
他像個偷窺者,只能站在黑暗處,看著那個驕傲自負的男人拔了一身的刺,孤寂清冷地等在那裡。
等著一份他不敢確定的感情。
許輝,他不知道該拿這個人怎麼辦了。
躲不掉,逃不了,就連避而不見也做不到。
他想和他劃清界限,他卻想和他繼續下去。
吳景安承認自己對這個人還有餘情,那份曾經有過的愛,難以消失得不帶一點痕跡。
所以,他該嘗試嗎?嘗試為這個人再放下深情,像啞叔所說,給他一次把自己狠狠傷透,徹底死心的機會?
他能嗎?
他的心臟可以這麼強悍嗎?讓它再死一回也無所謂。
窗外的人扔掉手中菸頭,很快又有一點紅星亮起,一顆接一顆,帶不走半點煩愁。
下班點了名,一個個蔫頭耷腦地從會議室出來,趕車的同事跟他招呼聲後便快步走了,他也隨著住宿舍的哥們同往宿舍樓走去。
廠門外,一身休閒裝的許少手裡拎著一份早飯,等在那裡。
“景安。”
不管是走遠的還是離得近的人們都往兩焦點人物看去,吳景安不負眾望地再一次成了明星。
同樣熬了一夜的許輝一臉憔悴,痴痴望著他,欲言又止。
吳景安對幾個哥們說一聲“你們先走。”
哥們不好再看熱鬧,帶著一肚子疑問走遠了。
凌晨五點,天矇矇亮,相隔幾米遠的路上站著兩人。
廠院裡的金桂開了一樹,微風拂過,帶著濃濃的香氣。
許輝抬了抬手上的早飯,“吃點東西再睡吧,別傷胃了。”
吳景安靜靜凝望著他,平日裡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收斂了所有鋒芒,聲音裡有太多會讓人誤會的感情流露。
這種模樣的許輝讓他一時不忍,想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一聲低嘆,吳景安轉身欲走。
“景安。”
注滿深情的輕喚,溫柔地打破清晨的寧靜。
他說:“對不起。”
吳景安腳步停頓,那輕輕的三個字好像在他心裡砸出重重的響聲。
“對不起。”
吳景安側過身,轉頭看著他。
“對不起。”
輕柔、緩慢的聲音,這一次,飽含了真心。
欠的,終究要還。
這一句對不起,欠了多久,許輝終於丟棄了所有驕傲,對他說出口。
對不起,對不起……
吳景安默默注視著他,強撐著堅固的心一瞬間裂了很大的口子。
許輝一直欠了他的這句話,如今聽到,彷彿隔了一個世紀,帶著那麼多的不真實,一聲聲敲擊他丟了防禦的心靈。
四目相對,一句真心的道歉抵過了千言萬語。
對不起,遲來了三個月的道歉你還願意聽嗎?
對不起,傷了你的心卻用不對補償的方法。
對不起,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三個字。
對不起,如果可以,請給我一次愛你的機會。
景安,你還會再對我說出愛嗎?
59朋友做起
三個月後
要說二十八歲的吳景安最痛恨的節日;那肯定非春節莫屬。
春節,意味著閤家團圓,熱熱鬧鬧,喜氣洋洋;而到了他這裡就變成孤家寡人,冷冷清清;死氣沉沉。
也是嘛,一個人;過什麼年哪!
於是他逃了,每年這時候;只要不攤上班,他都會躲到啞叔家裡蹭年飯;蹭氣氛;蹭晚會,蹭迎新。
雖然只有三個人,可每次的年夜飯啞叔總會一改節儉的節性,做上一桌子的好菜,每一道都不許人吃完,這叫年年有餘。
飯後端出各種零食,看一會吃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