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得每個人都不好過。
每個領導都有每個領導的風格,這一任就特別重視衛生,這地要拖得用手擦都擦不出灰,電機縫要用牙刷刷乾淨每一道;牆角旮旯裡的蜘蛛網啊蟑螂屎啊,一個就五塊錢;玻璃哪有玻璃,知道玻璃是透明的不
一番打掃下來,再是吳景安這樣的七尺漢子也吃不消了。
這天,許輝又繞來了值班室,吳景安很配合地拿起抹布擦他衛生區的玻璃去了。
也該他倒黴,幾乎天天擦的玻璃,還能從上面摔下來。
其實窗戶不算高,吳景安扒著窗框伸長胳膊擦頭頂上的玻璃。
這擦和擦不一樣,講究多著呢!先要用溼抹布擦一遍,把一些浮灰啊鳥屎啊之類的汙漬擦去,再用舊報紙一點點擦淨水紋和印記。
工程浩大啊,基本上頂著烈日三大扇窗戶擦下來,好好的腦袋也要發懞了。
所以,不知哪根筋搭錯,腳下一踩空,他整個人就從窗戶上摔下來了。
本來窗戶不高不該有啥大事,偏不巧,他一隻胳膊先著地。
緊接著,一聲慘叫,他抱著胳膊疼得齜牙咧嘴。
許輝聽見叫聲,急匆匆從值班室跑了過來,看到吳景安倒在地上抱著胳膊疼得直哆嗦的樣,二話不說,扶著他就往外走。
“忍著點,我送你去醫院。”看他那樣子,應該是胳膊脫臼了,許輝也不含糊,把人扶上車,發動車子,油門一踩,飛也似地趕到了最近的醫院。
骨科的大夫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了一眼扶著胳膊動也不敢動的吳景安,漠不關心地問一句,“怎麼了”
吳景安還沒說什麼呢,許輝發起了火,“你瞎啊,他胳膊疼成這樣,你看不出來啊!”
那大夫本想發怒,但看許輝那一臉的橫相,心裡怕他別是道上混的,也不想惹事,於是忍了,給吳景安看了看傷後,說了句,脫臼,沒什麼大事,緊接著著手復位。
復位時沒打麻藥,疼得吳景安臉色慘白,冷汗直流,咬緊的下唇冒出了血絲,還是沒忍住露了幾句哼哼出來。
復位,真tm的疼!那一瞬間,他恨不得剁了這半邊胳膊。
許輝急得臉通紅,眼裡都快冒出火來了,對著那醫生又吼了句,“你tm能不能輕點,沒看到他快疼死了!”
因這一句,吳景安疼得打結的眉頭緩緩鬆開,他抬眼瞅了瞅站在他身邊的男人。
許輝,一向雲淡風清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擔憂。
眉頭緊成一座山川,打理得整齊的頭髮因熱汗緊貼在臉旁,胸口急速起伏著,這樣的男人,吳景安,無力招架。
他閉上眼,不敢再看。
疼痛依舊,可心,卻軟得像溶化的冰淇淋。
他聽見,有人的呼吸在他耳邊,有人的聲音在他耳邊。
有人說:“別怕,有我。”
他不敢睜開眼看那人的表情。
頭被按在誰的身上,那人的大掌輕輕摩挲著他腦後的頭髮,癢得人頭皮發麻。
薄薄的襯衫下,他能感覺到那人的溫度。
像他一樣,熱得幾乎熔化。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拔不出來了。
因他這一壯舉,得到了兩週的休假外加眾人的歡呼。能不歡呼嗎,擦玻璃都擦出工傷來了,哪個領導還敢揪著這衛生不放。
綁著繃帶吊了三天的胳膊,吳景安窩在自家的沙發上用完好的那隻手抓著蘋果塞嘴裡邊啃巴邊看某人拿著他的鑰匙進進出出。
“我說那個誰誰誰,你是不是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那誰誰誰不屑地瞟他一眼,“對救命恩人還這口氣,沒讓你以身相許就不錯了。”
吳景安好笑地哼了一聲,“我許,你敢要嗎”
救命恩人當真似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隨即下了定論,“化石級的恐龍人物,我還真不敢要。”
吳景安一口蘋果渣噴向那人。
胳膊復位後疼痛減輕了很多,只要不做太劇烈的運動,一般不會影響生活。
這難得空閒的一週他也算過得有聲有色,最主要他和許輝的關係莫名就恢復到了當初。
好像那些隔閡從未存在過一樣,許輝和吳景安還是聊過電話發過簡訊曬過太陽逛過超市叫過景安喚過親的朋友。
他們會無所顧忌地開玩笑,會一起看球賽吃飯,會在對方叫自己名字時習慣性地回頭。
回頭後,看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