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鸞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笑,道:“母親也常這樣說我呢,她也給了我一些首飾,我偶爾會戴上的,不過平時出門,還是這樣比較方便。這些簪子您還是收回去吧。”
紫蘭板起臉:“你堅持不收,可見是瞧不起我了?我知道我是個丫頭出身,沒臉面叫主人家的親戚收我的禮。”
她把話說到這份上,明鸞只好推說“不敢”,將東西收了下來,說了一會兒家常,便告辭回家了。
回到九市,宮氏又在院子裡數落周姨娘,明鸞想著不大方便,便沒提紫蘭說的事,先把節禮與那匣子交給陳氏,將來由說了一遍。
陳氏瞧了瞧簪子,道:“這個確實不值什麼,只是做工難得,想必是在廣州打的。既是你蘭姑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明鸞見陳氏這樣說,也就將所有顧慮都拋開了,一支一支地將簪子拿出來瞧,越看越喜歡。雖然四支都是菊花式樣,但每支都不同,花芯處的珠寶質地也是上好的,實在惹人愛。她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回,正要將簪子放回匣中整理好,才發現匣子底部的軟墊下方露出了一個紙角。
她好奇地將紙角抽出,卻是一張折成四疊的紙,開啟一看,頓時臉色都變了——那是一張五千兩的銀票
陳氏見了,連忙拿了銀票去看,緊張地問明鸞:“你蘭姑姑還跟你說了什麼?”
明鸞探頭看見宮氏數落完周姨娘,很快回了房間,後者也拿著剛買回來的菜去了廚房,便將門關好了,回到陳氏身邊,小聲將紫蘭說的話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陳氏表情雖保持著鎮定,但聲音卻有些發抖:“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陳氏一族因為我這個不肖的外嫁女兒,連累的叔伯兄弟們仕途受阻,若能對他們有所助力,便是我立時死了也是心甘情願的”她看向那張銀票,眼圈一紅:“這一定是江千戶的心意,他也想拉陳家一把呢”
明鸞皺皺眉:“母親,你先別忙著歡喜。錢是一方面,我們還不知道茂升元能拿出多少糧食呢,聽蘭姑姑說,那馮兆東急著要,十天之內就得運過去了。機會再好,也得量力而為,更何況,這是筆註定了虧損的生意,我們總得為陳家著想,別讓他們虧得太多。這筆錢花出去,能不能見效,還是未知之數。就算討好了朝廷,可領軍的馮兆東是馮家長子,皇帝跟馮家又起了嫌隙,討好了一方,便得罪了另一方,更別說還有燕王府呢。”
陳氏想想也是,便道:“事關朝政,我一個婦道人家能知道什麼?只盼著真能幫得上你外祖家的忙。但你說得有理,事情還得細細考慮過才好,咱們去問你祖父的意思。”
章寂聽了她們的話後,有些吃驚,但仔細一想,也覺得事情未必不可行:“朝廷有意禁海,雖不知是否能成事,但茂升元的生意已經大受影響。馮兆東下令徵糧,本就是分派到各地頭上的,廣東指揮使司也好,德慶也罷,都領了一份,若能給廣東指揮使司賣個好,對茂升元日後也有利。你們可以勸勸小馬掌櫃,看茂升元能拿出多少糧食來,若他不敢下決斷,就趕緊讓他叔叔拿主意。給吉安送信是來不及了。”
陳氏連忙應道:“媳婦兒這就請人去城裡送信,讓馬貴明日一早就過來。”說到這裡,她又埋怨明鸞:“今**從江家出來,就該直接尋馬貴去的。我不懂這些,讓我拿主意,不是耽誤時間麼?”
明鸞擺擺手:“有些事我得先問過祖父和母親,才能決斷呢,這麼快跟馬大哥說做什麼?”她轉向章寂,正色道:“祖父,我覺得這件事沒這麼容易,將糧食虧本賣給朝廷大軍做軍糧,固然是一項功勞,但如果直接去做,會不會有酬軍之嫌?軍隊是朝廷的軍隊,茂升元只是商家而已,沈萬三是怎麼死的?可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章寂臉色頓時一變,直起腰身:“你說得對,我差點忘了這個忌諱。”
陳氏吃驚地望著女兒,有些遲疑:“可這主意是江千戶出的,他總不至於想不到這些吧?興許他有法子打點好呢?”
“用不著麻煩,我有個主意。”明鸞笑道,“這種事不必做得太過打眼了,樹大招風,別到時候得了官府的青眼,又招來貪財的小人。德慶這邊,咱們可以讓馬大哥出面,直接找柳同知,就說是為了朝廷貢獻力量了,由柳同知或是知州出面,更名正言順。茂升元只是孝敬官府,可不是酬軍。而廣州那邊呢,馬掌櫃也可以出面捐上一筆糧食,直接討好指揮使司。祖父還記得嗎?指揮副使可是跟燕王府關係親近的人借這個機會讓茂升元、讓陳家,也讓我們家與這位指揮副使拉上關係,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
陳氏面露喜